第4章 大哥你说话的时候请看着我(1 / 1)

江大附属医院，10楼骨科。

在护士站报了李河魁的名字，护士用电脑查到了他的病床号，14号。那个某牛肉面馆送6楼泌尿科的单子，我是送完以后才到10楼来的。泌尿科，懂得都懂。吃点牛肉，补补血气。

病房里，14号病床上，满脸皱纹的李河魁正在睡觉，旁边木凳上坐着一位正在玩手机的少妇。这位少妇很特别，她穿着很凉快，V领薄纱吊带裙，右手中指的指甲明显比其他手指短。她看到我，一脸疑惑的开口道：“小哥，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我没有点外卖。”

“我是李水福的大儿子，我是来看望堂哥李河魁的。”

我心平气和的解释，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并没有生气，毕竟我这身工作服确定很容易引起误会。

穿着吊带裙的少妇马上尴尬的笑了，连忙起身来拿我手里的袋子。

“原来是福叔家的，快请坐！”吊带少妇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吃力的把装着水果和罐头的大袋子放到床头柜上。

我在墙角找到一把板凳，坐到了吊带少妇的旁边，一米远的位置。

“你是嫂子吧？”

我有点不太确定，记忆中，我好像没有参加过李河魁的婚礼，眼前这个身材傲人的少妇，我也没有印象。

“额……你误会了！我不是李河魁的老婆。我叫郑秀芬，是李河亚老婆郑秀芳的妹妹。李河亚是二伯家的孩子。”

郑秀芬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解释，一边手里剥着橘子。

“那我就叫你芬姐吧？”

“嗯！”

郑秀芬从一开始看到我的时候，似乎就很腼腆。她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吃，一边偷看我。而我一直把主要精力放在关注躺在病床上的李河魁身上，我只用余光在观察郑秀芬。我正眼看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就是尴尬中带点慌张。不正眼看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自然多了。

“芬姐，你姐姐和姐夫呢？他们都没来吗？”

我把头转过来，正眼看她，以示尊重。这一下，郑秀芬又开始表情尴尬和神态慌张了。

“啊？…哦！姐姐和姐夫都来过了。李大哥的住院手续就是姐夫给办的。姐姐她晚上会来换我的。白天就是我待在这里。”

看着有些拘谨的郑秀芬，我就纳闷了。以我对她的观察，她应该是结过婚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表现又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样？

“大哥是怎么把腿给摔断的？芬姐，你知道吗？”

我继续问着，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李河魁的信息，毕竟我是花了时间和金钱来看望他的。一天刚开始，钱还没赚几块就已经先花出去一百多了。

“我也没有亲眼看见，听我姐说，李大哥是跳楼把腿给摔断的。”

郑秀芬一边手里慢慢悠悠剥着橘子，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跳楼？”我绷不住了，先笑一会儿，然后继续问道：“大哥为何要跳楼？他失恋了吗？他五十多岁的人了，也能失恋吗？”

郑秀芬笑的也更自然了，回道：“谁知道呢？我都是听我姐跟我说的。我姐没说李大哥为什么要跳楼，只说是从七楼跳下来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对李河魁这位大堂哥有点兴趣了。一般情况下，没人可以从七楼跳下来还能活着的，我的大堂哥，老爸的大哥的大儿子，他，做到了！

“我去一趟厕所。”

说着，郑秀芬急匆匆的冲向了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被关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郑秀芬闹肚子，她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病房里只留着我和紧闭双眼的李河魁，大眼对无眼。

突然，无眼变有眼，李河魁睁开了眼睛。愣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我。

“你谁啊？”

李河魁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不像是开玩笑，他似乎真的不认识我。

“我是李河静，李水福的大儿子。今天，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坐在木制板凳上，一脸平和的看着李河魁，耐心做着解释。李河魁没有马上回应我，而是看向床头柜上装着很多水果的袋子。然后，他一边对着我挤眉弄眼，一边又对着袋子指指点点。我心领神会，大概明白了他想吃水果。

我把右手伸进袋子里，掏出来一个橘子，李河魁摇摇头，表示不想要。我又掏出来一根香蕉，他还是摇摇头，表示拒绝。我又掏出来一颗苹果，大堂哥终于点头了，疯狂点头。本来我想拿着苹果去洗一洗，可卫生间被郑秀芬占了，暂时洗不了。我只好到处找水果刀，但这病房里似乎没有水果刀。李河魁又疯狂向我招手，表示他要马上吃，等不及了。于是，我就把苹果递给了大堂哥。

我嘞个去！大堂哥李河魁三下五除二，直接连皮带肉带核一起把整个苹果吃进了肚子里。这个过程非常快。带咬，带嚼，带吞下去，一共都不到一分钟。吃完一个苹果，李河魁又挤眉弄眼，指指点点的向我要苹果。一来二去，三个大苹果直接被他一口气炫完了。他再找我要，我就把袋子扯下来给他看。看到苹果已经没了，他也不再挤眉弄眼和指指点点了。

“老四，你觉得郑秀芬，她这个人怎么样？”

大堂哥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问这话的时候，他也不看我，而是看着卫生间的方向。

“大哥，你问这个话是抹家意思？”

我是真搞不懂这跳楼大哥的思路，一会儿死要吃苹果，话都不说一个字。现在开口就问一个和我们俩都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秀芬妹子是亚亚的小姨子。我了解她，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可惜了，命不好，遇到了一个不着家的男人，抽烟、打牌、喝酒，样样精通。现在好了，离婚了，自由了。老四，你也是单身，没有什么拖累。你和秀芬妹子一起过，还能白捡一个儿子，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好有道理，但是，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而不是看着我，这就很没道理了。

“大哥，你搞莫斯要从七楼跳下来？有莫斯想不开的？”

我不想接李河魁的话茬。今天刚刚和二哥的小姨子认识，大哥就乱点鸳鸯谱。我故意转移话题，不想在和他讨论一个目前看来很荒谬的话题。

………………

注解：

1，我勒个去，网络流行语，表示非常的惊讶。

2，炫，东北方言，意思就是吃。

3，抹家，中部某地区方言，意思是什么。

4，搞莫斯，中部方言，意思是干什么。莫斯就是什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