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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平三十三年正月初一，京城近郊。
今天是大年初一，京城城里的热闹自然是不必多言。可在这郊外，却显得冷清许多，与他地无甚分别。
时令尚早，天色漆黑，柳枝还没有泛绿，如同妖怪一般张牙舞爪。呼啸的北风，卷起地上的尘土，使行人不得不埋头赶路。
在道路的一旁，伫立着父子二人。父亲穿一件长衫，显然是浆洗过多次，最初的颜色已看不出，却也打理得一尘不染。此人胡须平整，戴一副圆框眼镜。可以推测，他家境并不富裕，但不至于太寒酸。
儿子穿着棉袍，背着重重的行李，在寒风中瑟缩着。他低着头，揉搓着双手，和父亲只是默默地站着。
“文远，到了皇宫，知道该如何行事吗？”终究是父亲打破了沉默。
“儿子不知，请父亲教诲。”
“咳咳！”父亲猛烈地咳嗽了几下，“为父送你一句话，‘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进到宫中，不该说的话，你坚决一句都不能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父亲。”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父亲宽心多少，他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向路的尽头望去。
不久，一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款款来到父子俩面前。马车停下后，车夫轻盈地车上跳下，尽管这个人和文远的父亲看起来差不多大，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灵活。
“两位，”他深深鞠了一躬，“想必就是萧文远和他的父亲吧？”
“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文远的父亲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哈哈，先生不必如此忧虑，此次面圣，您儿子前途无量啊！”
文远的父亲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拍拍文远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呵呵，小伙子，咱们走吧？”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文远怔了一会，登上了马车。车夫轻快地吹了个口哨，马儿便平稳地走了起来。
文远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局促地缩在车厢里。
“小伙子，别紧张啊！”车夫突然发话道，“跟我说说话吧！你是哪里人？”
“江南人。”
“江南……好地方啊，刚才那是你父亲吧，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我们那的一名文书吏，工作很勤勉，多次被评为‘金牌能吏’呢！”一提到父亲，文远露出了笑容。
“哦？据我所知，若是做吏成绩优异的话，是有机会升迁的。怎么，你父亲不愿做官啊？”
“他……”文远重重叹了一口气，“……身体不好，一用力过猛，就会咳嗽不止，有时甚至会喘不上气。正因如此，他拒绝了多次对他的提拔。”
“嘶，那他为什么不来京城看看啊？他以前来过京城吗？”
“没有……他说这病治不好，硬是不肯看医生，我们全家都拿他没办法。”
“哦……那你可得多劝劝他啊，我认识一个大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有机会叫他去看看。”
“嗯，谢谢您的好意。”
“哈哈，没什么，你母亲是做什么的？”
“她没有工作，专门照顾我和我姐姐。”
“哦？你还有个姐姐？她今年多大了？”
“她比我大两岁，现在在太学院读书。”
“嘶，据我所知，太学院是这几年才开始招收女学生的啊！而且，每年的名额更是少之又少！”
“没错，她当年就是为数不多的入选者之一。”
“哎呀，了不起！你的母亲了不起！”车夫兴奋起来，“先培养出一个太学生，然后又培养出一个超高校级！哈哈，了不起！”
文远抓住话缝，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您是？”
“我？”车夫摇了摇头，“不足挂齿，我只是个小小的马车夫罢了。”
此时，马车已经驶入城内，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人们看到马车后，都纷纷避让开来。毕竟是皇家马车，这点气势还是有的。
“唔，我读过你的文章， 写的很好嘛，颇有古大臣之风，不愧是‘超高校级的作家’。”
“哪里，不过是一点小成绩，您过誉了。”文远连忙回答。
“哈哈，看你的文章，想不到你本人竟会如此谦逊呢。”车夫叹了一口气，“我的后辈要能像你一样争气，也不枉老夫这一生了。”
文远脸红了，把头低了下去。
马车逐渐驶入内城，车夫不再言语，只是稳稳握住缰绳。连马儿也似乎受到了这神圣气氛的感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文远的心狂跳起来，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皇帝陛下了！自己的人生将在这里启航，自己的命运将在这里改变！
终于，马车停在了皇宫大门前，车夫走下马车，一名小太监早就等候多时，笑着迎了上来：“大人，您来了？”
“嗯，你带他去见皇上吧。”车夫拍了拍文远的肩膀，“加油吧，小伙子！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文远跳下马车，望了望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他心里很激动，从车夫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父亲的力量。
“我先走了。”车夫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请问，这位大人是谁啊？”文远问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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