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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贺钦像往常一样在整理文件。慢慢地,他翻到了叶秋明的自我述职报告,那是吴忠元让叶秋明写的,为的是保证叶秋明过去的个人历史彻底为吴忠元所掌握。
贺钦本来已经非常劳累了,但他依然在一丝不苟地观察着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果然,他看到了,在厚厚的一沓稿纸中,贺钦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民国21年,吾临危受命前往东北,带回资深人员魏然,不料前往重庆途中遭到日军扫荡,魏然为吾之安全,自己与日军殊死较量,壮烈殉国!”贺钦看完这句话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找到亲人的踪迹,没错!报告上的魏然,便是贺钦的亲小姨!
贺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1932年的东北,年仅16岁的林兴远(也就是现在的贺钦)的家人全被日军杀害,就连自己唯一的亲人小姨也失去了踪迹。这么多年来,贺钦从未停止过寻找亲人的步伐,在某个时刻,他一度认为自己的小姨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叶秋明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自己的担忧最终灵验了。
尽管这一切贺钦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他真的看到报告后,还是十分震惊。他的心里有着一堆疑问:小姨难道是国名党的人?当初小姨悄无声息的离开真的是为了叶秋明的安全吗?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太多的疑问困惑着他,但理性告诉他,一定不能在情报处走漏任何风声,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
贺钦决定去吴忠元那里试探试探,于是,老贺打着递送报告的幌子来到了吴处长的办公室。在一顿旁敲侧击后,贺钦觉得吴忠元可能并不清楚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够解答自己的疑问了,老叶!可是,叶秋明现在身份还有待确认,到底该不该向他询问此事呢?贺钦的心里十分犹豫。
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战斗后,贺钦决定不露声色的去打探打探。
“咚咚咚——”老贺敲开了老叶办公室的门。
“哎哟——贺秘书,进来坐。”
“你这办公室可真大呀,都快赶上老吴的房间了。”贺钦打趣道。
“大有什么用,咱哪能比得上吴处长那样的人才呢。”叶秋明还没来情报处几周,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学成了。“对了,老贺,我的述职报告你看的怎么样了。”
“太多了,我这个机要秘书也就干点这种苦差事,想偷个懒都不行!”贺钦对老叶说到,“哦对了,我发现你的报告里有件事挺有意思的,你能否给我细细讲讲?”
“没问题,什么事?”
“就是你报告里写到了一个叫‘魏然’的,上面还说她为了保护你怎么怎么就没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唉——这件事啊,说起来听不好意思的。”叶秋明向贺钦娓娓道来,“那是民国21年,我受蒋委员长命令,唤回潜伏在东北的手下,她就是魏然。当时,她已经在东北待了有几年了,而且在那边还有亲人,据我的消息,好像她还有个外甥,但是后来日本人扫荡,那个外甥也就下落不明了。当时因为我们国名党内部出现了叛徒,叛徒向日本人供出了魏然的秘密行动路线,结果我们在撤离的途中遭遇到了日本人的攻击,魏然为了保护我,选择了牺牲。”
此时的贺钦听着听着,心里涌现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别看她只是个女的,但是是真英雄!”叶秋明向贺钦吐露了心声。
“真是个好样的。”贺钦也不禁感叹道,“一个女人,能够层层潜伏于敌人的地盘,最终精忠报国,真乃女中豪杰啊!”
“谁说不是啊。现在想想,一个女人豁出性命保住了我,可我现在却成了汉奸,真的对得起她吗?”叶秋明问着自己。
此时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叶秋明显得十分无奈。对啊,如今这个乱世,可由不得你,时事造人,时事造人啊。
天上的乌云在舞蹈,早已按耐不住将被释放的心情,地上的人们迎来的是天色变暗,阴沉压抑。在阴天,百姓们总有种失落的感觉,心情也随之下沉;阴天,是人们静静思考的好时机;阴天,总是预示着要下雨;不一会儿,雨就从天而降,打破了这种沉闷。
走在大街上,撑着伞的贺钦心中久久意难平。如今知道了真相的他,认为自己的小姨才是真正的英雄,这一刻,不论派别,不论阶级,小姨都是为了正义而战斗,为了光明而前行。贺钦想到这里,准备将今天得知的相关内容告诉党组织,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上级知道自己有一个英雄般的小姨!
当天晚上,老贺来到了星光书店,向老刀报告了这几天情报处的动态,并将自己小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将这份情报传递给党组织,这样一来,便能够让我党更加了解贺钦的身世,方便后续的任务。
老刀听完后也表示十分震惊,他也没想到,贺钦的小姨竟然是国名党的间谍!这个消息太出乎意料了!随后,老刀答应了老贺,并让他回去等待党组织的回信。贺钦明白,党组织一定对这个消息毫不知情,毕竟在当时,年仅16岁的他还没有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而自己小姨失踪的信息也直至今日才告知上级。
在贺钦如今的心里,叶秋明的身份已然搁置一旁,这些天,他不断回忆自己小时候与小姨的一幕幕欢乐时光。自己曾经坐在小姨的肩膀上,小姨带着他到集市里去玩耍;酷热的夏天,也是小姨带着自己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可以说,除了自己的父母,小姨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可是,贺钦很难将和蔼可亲的小姨与层层潜伏的间谍联想在一起,这两个形象可谓是天壤之别。
坐在回去的路上,无数疑问又在此刻迸发了出来,它们就像一个个举着枪的黑衣人,一遍一遍地拷问着贺钦的灵魂。小姨为什么加入了国名党?难道她的信仰仅仅是三民主义吗?母亲知不知道小姨的身份?叶秋明和小姨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小姨的牺牲仅仅是为了保护叶秋明吗?
此时的贺钦就感觉自己被困了起来,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都是,回到家里的他只想沉沉睡上一觉。困惑、无奈、纠纷、喧嚣……他此时此刻孤立无援,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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