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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起眼的渡口,位于青阳县双桥镇北。
因为渡口边有一棵大柳树,这棵大柳树足有三个成年人的腰粗。据老人们讲,这棵大柳树前朝时就一直生长在渡口边,有几百岁了。后世的人们就给这个地方取名柳叶渡!
渡口不大,沿河道南下十几里的水路,过了桃花裕就能看到隐在云雾缭绕中的终南山山脉。
不过去桃花裕镇,走陆路也行,多走七八里路也能够到。
雇一辆大车三两银子就能到了,而做船去则要五两银子。所以除非有急事,一般家境不好的人是不会选择水路的。
此时,从芦苇荡那边的小路摇摇晃晃走来了一个人。
如果旌德县的那些小商贩见到此人,一定会惊掉下巴。眼前落魄小子竟是当初不可一世的捕快段天。
不过此时的段天一副苦逼相,穿着那套洗的发白的旧衣服,那套惹人眼的捕快服,早就被他扔进山沟沟里。眼下衣服并不合身,上面沾满了泥巴。头发乱遭遭的,除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整个人就是一副活脱脱叫化子模样。
唇边多了些细细的绒毛。那是新近增生的小胡茬,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十八岁了。
段天叹口气,离开旌德县已经三天了,一开始他也是漫无目的的走,他倒一点儿不担心费二宝他们会不辞辛苦来追他,那帮人懒散的作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再说,他也顶多判个过失杀人罪,轻点停职检查,重点扒掉官衣。来个几年监禁。
反正那碗饭也不好吃,这两天憋着气,义父雷万东和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的惨样,一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的段天喘不过气来。
潜意识中,他想找出那天惊鸿一瞥中发现的鬼面人,可是茫茫人海中,比大海捞针还不靠谱。再说
,人家把面具一摘,就像一滴水珠融入大海,不可能找出来,除非那个面具人再犯案,被他抓住机会,找出线索来。
段天不止一次思考过,那天的诡异案情并不复杂,他在心里却提出几种假设。
段天善于以罪犯的逻辑思维去换位思考。他现在认定那个戴着面具的鬼面人应该是某某邪教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或者巫术来操纵稻草人傀儡。来制造恐慌局面。
至少稻草人傀儡爆开自燃是预定程序的最后一步,来个毁灭证据。
让老百姓恐惧。然后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大批招收信徒,来收取暴利,肯定要收入伙费。这是宗教矛盾,之所以选择在娘娘庙会发难,那是因为可以吓唬信奉娘娘的信徒们,便于开展邪教的宣传工作。
但是操纵傀儡杀人。似乎没有这个必要,长安一带,比较活跃的是红莲教。可是红莲教主要的
业务是兜卖符咒符水。以赚取暴利为主。
它虽然与娘娘庙存在同行竟争的情况,但是娘娘庙主要收入就是每年的庙会和过年那几天。
平常人流量也不多,所以长安城的娘娘庙规模最大,有四五个庙祝。
下面的娘娘庙也就一个庙祝,干些打杂,清扫卫生,烧香之类的事。所以娘娘庙是不具备与红莲教斗法的条件。香火钱收入也只抵得上红莲教一个分部的经费。
如果是红莲教做的,岂不是惹火上身。段天想了几天,就是想不通。这件案子已经牵涉到杀害衙门官差,不管是针对义父雷万东还是他段天,性质很恶劣。
幕后黑手根本不在乎事情闹大,这样明目张胆的干,胆子大的离谱。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想的头大,段天就揉揉太阳穴,不想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河边。
直到他抬起头来。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他愣了一下,看见大柳树枝杈上挂着一个大木牌,上书“柳叶渡”三个大字。大木牌下面还歪歪扭扭写着票价。
“去桃花裕五两银子”。惊的段天倒吸一口凉气。
桃花裕。听耍猴老头说过,是从水路去终南山的必经之路。
按此时的市价。五两银子可以买上一担稻米。陆路大概六七十里路,不过大部分路途都是在翻山越岭中度过的,乘坐马车都要花费大半天。
坐船就需要两个时辰,按现在的时间点换算,就是四个小时。看见桃花裕三个字。段天精神一振,那位传他打架法门的老头提过,他的师门就在终南山飘渺峰。
他的天赋不高,性格孤僻。十年的苦逼生活。就混个外门弟子。他有次趁守卫不注意,偷偷潜入凌云阁偷了本开天刀刀谱。
不想再过苦行僧似的修炼道路,从此流浪江湖,这位姓封的老头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动作当时就被他师父紫阳真人发现。只是师父知道他道心不稳,没去劝他,下山后,封十三才后悔。十几年的努力,只学会了刀谱上的半招,天赋不够。
直到后来饥寒交迫时,飘泊到旌德县,遇见了段天。段天给了他一笔路费。感动之下。便传了那半招刀式。将他带在身上数十年之久的“望穿秋水”匕首送给他了。
尽管那柄匕首长满铜锈。段天也不好意思谢绝人家的好意,找牛皮匠做了个刀鞘,别在腰里。
他扫了一眼正焦急等在码头上的几个人,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衣服料子很是名贵。看样子应该是江浙那边的绸缎商人,
一个拉着胡琴的老头带着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应该是爷孙俩,小丫头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梳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正是青春期少女,身材已经发育的凹凸有致,虽然气质内敛,并不影响她作为美女特质的另外一面。
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段天只是很随意的打量一下,那个少女似乎有所察觉,
瞟了一眼段天一眼,捂着嘴偷乐。
这下轮到一贯脸皮厚的段天有点窘态了。段天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鸟样实在大煞风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移向别处。
忽然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锁定了他,段天一怔,发现刚才还坐在长凳子上,闭目养神的老头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段天一惊,突然有一种走在森林里被一只潜伏的凶兽盯上的感觉。
段天干捕快工作已经五年了,也接触过大大小小的嫌疑犯,他立即判断出,这老头是个内家高手,那丫头也不是普通家境出身,从她气质那块就感觉到受过良好的教育。
段天心里头一惊,对方化装成走江湖卖唱的,肯定有不与人道的目的。“唉。”段天在心里重重叹口气,自己现在混的囧样,怪谁呢?
他现在真的心疼自己住处。藏在梁上的一摞银票,这里有着老雷半辈子的积蓄和他这些年的工资。
段天一直埋怨家里的生活比较清苦。三个月都不知肉味。可是老雷总是用他蒲扇般的大手抚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不吃肉,正好减肥。维持身体不走形,当一个合格的捕快,一身赘肉。怎能撵的,有上穷凶极恶的匪徒!”
段天总是很失望,只到上个月,雷万东交给他一摞银票,让他收好。段天数了数三百多两,足够买一栋大房子,使他震惊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雷万东说的话,“你今年十八岁了,也算是半大小伙子了,这钱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就是将来你娶老婆的老婆本,等端午节退休后,就来张罗你的亲事!”
当时就把一向顽劣的段天听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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