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渊（下）(1 / 1)

从山顶往山谷底部望去，千丈落差令人生畏，“喘气者”杰克找了块松软的草皮躺下休息回复精神力。闭上眼，耳边风声呼呼，湿气裹挟点点水滴扑面而来，清新的草木味从鼻子里进进出出。四周满满的生机缓解腿脚的酸软，放松疲惫的精神，没一会工夫杰克就进入了深层次的冥想中。

日影变换，白云悠悠，当杰克醒来已是红霞满天，饿了不知道多久的肚子早已咕咕直叫，催促着流落荒野的人儿寻瓜问果。轻盈的风儿从山顶翩然而下，太高了啊，这山，杰克暗自庆幸养足精神力后元素化下山的决定。

风儿到达山谷地面时，晚霞已经被满天繁星替代，凝为实体的杰克再次化身“喘气者”，入夜的晚风带来丝丝凉意钻入贴肉的衣服下，浑身的热汗才稍有止意。已经完全摆脱毫无生机的自然环境，月光下成片的果树林成了瘦小身影的狂欢世界。

“咕咕”、“叽叽”、“咕”、“呦——”、“呱呱”，此起彼伏的鸣声使人恍如置身南方乡村的夏夜。老歌斯德城的夏天有点忙碌，有点悠闲。忙碌的是白天，杰克的父亲会和其他平民家庭的支柱们一样汗流浃背地工作挣钱；悠闲的是入夜，一家人会在路边摆个桌子和晚风共餐。晚风绵绵，星夜璀璨，不知身处何地，是在歌斯德城，还是在无名野外，一座巨大树冠顶上的杰克合上了眼皮。

翌日，刺眼的晨光将杰克唤醒，昨日的酸痛已经转为酸软，饶是如此，第一次起身在原地弹了一下后就没了后续，活像一只诈死的虾。“软脚虾”杰克摸了摸旁边，一手的树叶将他拉回现实，野外顶级的新鲜空气入肺，给四肢不断输入活力，扭了几下之后杰克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向刺眼的光线，东方已是鱼肚白，红红的朝阳和红红的果子分外养眼。

淙淙的溪流“咕噜咕噜”而来，在林间蜿蜒蛇行，载着树枝、落叶、干草、花瓣和落水的小虫。早晨的水是冰凉的，打在脸上能把瞌睡虫全惊走，水花四溅，晶莹闪亮，自从到了北方小镇一连两个月都没如此愉快地戏过水了，劫后余生的孩子水元素化搭载溪流徜徉而下。上方的枝繁叶茂徐徐后退，两岸的树根与青草接踵而过，正前方的天光云影迎面而来，无忧无虑的少年再次进入无数成年魔法师梦寐以求的天人时刻，冥想法刻印的星星、月亮熠熠生辉，只是少年自己并不知情。

溪水流入了一段溪谷之间，天上的飞鸟时而飞过，好奇地打量躺在溪滩卵石上沉思的“猴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本残缺不全的《深渊冥想法》，可无论杰克怎么摆弄它都毫无反应，烈焰风暴中的变异成了一场昨日梦，绝境中的逢生还历历在目，此时的杰克有的是耐心。

一遍一遍用各种不同的手段去试探，直到杰克刚刚同时调用起火元素和暗元素，古旧的黑皮封面瞬间活了一般，肆无忌惮地吞噬掉火暗元素，连串的“咔嚓”声炒豆也似地响过，看不见的枷锁不知在何处被打开，释放出惊人的魔力，把杰克的脸印得影影绰绰。即使再经历一次，少年还是吓得丢掉了手中喷着火舌的书本，几个燃烧着的魔咒文字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封面上方——?ньча，书本再无动静。

“嗨”，“你好”，“?ньча”，“先生？”，“女士？”……甚至“阿尔克特拉巴——开口即死！”，一连串试探如同沉入湖底的石头，没有激起半点反应。一人一书就这样对峙到杰克的精神力告竭，“……”，沉默无言地收好书，杰克又开始没有目的地的前进。

这一情况直到两天后的一个夜晚——杰克想家了，他决定用这本目前一无是处的《深渊冥想法》空白处写点日记，用火暗混合元素轻松地在这本不同寻常的书上写下第一行字“亲爱的父亲”时，异变陡生，紧跟着他的文字下面一行自动浮现另一行魔咒文字“我不是父亲”，杰克吓得把书“啪”扔在了地上，好像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条毒蛇，迅速进入元素化沟通夜晚无处不在的暗元素，四周静悄悄，只有火堆燃烧时偶尔的“噼啪”声响和动物的鸣叫。

定下神来的杰克尝试着再次用火暗元素在书上空白处用魔文写下“你是谁”，又一行魔文紧接着下方浮现“我是深渊之门，火与暗的力量源泉”，杰克又尝试直接用帝国文字写下了一句“草泥马”，书没有再写字回应，“啪”砸在了杰克脸上，“看样子不管是奥兰巴顿文字还是魔文它都认识”。

月华匆匆，溪水淙淙，微风低语，日照当空。正午烈日把杰克晒醒，“早知道找个挡光的地方补觉就好了”，一夜无眠的杰克成功沟通了深渊之门，精神力在接触来自深渊的火元素之后在原本的黑色基础上变成了浓烈的暗红色，火元素亲和力和暗元素亲和力双双暴涨，但除此之外，深渊冥想法依旧是不完整的、无法学习，而“门”也保持着问一句答一句的半智慧状态。经过一夜问答，好歹知道了那神秘莫测的深渊，竟然就是他此时此刻所在的广袤大地，只是“门”也不知道为何深渊里会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弄清楚了自己所在何处，自然要想办法回到老歌斯德城，沐德老师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故，家人还在等着自己学成归来，可是“门”让他失望了，“我的身体破损了太多，补齐书上缺失的文字，你才能获得自由进出深渊的完整的‘门’”，机械、重复而又冰冷，希望化为失望，这些天担惊受怕、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杰克在书的空白处把“门”的全家——如果它有的话——问候了一遍又一遍，“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