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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依据为极光号铯原子钟,2385年12月30日。数据推测显示极光号已脱离银河系。”
“记录,2386年3月3日,极光号到访了第一个外星球,由于混沌通道干扰并未做足记录。”
“记录,2386年10月5日,混沌通道能量减弱,极光号航速降低。”
“记录,2386年10月7日,混沌通道能量低至临界,极光号停泊在一片陨石群中,混沌能量没有显示,极光号还在通道中。”
“记录,2386年10月7日,极光号探测到伽马射线暴,混沌通道能量波动。”
“记录,2390年…”
极光号离开银河系已经五年了,期间李幕也从休眠仓短暂苏醒过。五年来,极光号一直在借用混沌通道航行,或者说被通道推着往前走。H12记录下了沿途获得的一切数据,其中记录了三次伽马射线暴、一次黑洞引发的时空涟漪、一次脉冲星的形成。
这些记录至少有一半是有关外星文明的,李幕没想到自己竟然拜访了这么多外星文明,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休眠。而这些文明让李幕内心惊奇不已,有的文明已经消亡成为了宇宙里的悲歌,有的则刚刚建好通往太空的阶梯,还有的文明已经征服了自身所在的恒星系。
让李幕映像最深刻的是有个文明把自己的太阳改造成了聚变炉,一根根管道在太阳表面穿插、纵横交错,巨大的日珥如同神殿的拱门,太阳耀眼的光华向宇宙深处洒去,极光号在混沌通道的保护下短暂停留而后离去。
“H12,能根据目前的数据推算出我们前进了多远吗?”
“数据不足,无法计算。”H12平淡说道。
“五年的数据还不够计算吗?”
“…”H12罕见的沉默了一会:“混沌通道的流速并不是恒定的,地球的物理法则在这并不适用。”
这次李幕并没有立刻进入休眠,他需要思考。五年了,刚开始他还对这一切充满兴趣,还幻想过自己也许能回到太阳系、回到地球。那时候他醒来都会把H12当做了自己倾述的对象,然而回应它的只有H12平淡、公式化的回答。
李幕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活力,血液的流速开始变缓,四肢的肌肉慢慢萎缩不再健壮有力。他的嘴唇失去了红润,脸颊凹陷,双眼光彩不在,在那漆黑的瞳孔中,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宇宙的黑暗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眼中,挥之不去。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
极光号内部空间虽然不大,但设施齐全,配备了所有的标准舱室,携带的物质足够李幕消耗相当长一段时间。
半年以来,李幕沉浸在浏览数据中,他仔细查看了每一条记录,不管它对现状是否有用。他需要思考,不停的思考,永不停息的思考,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作为一个人类那日渐脆弱的灵魂。
在众多的记录中,李幕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混沌通道就像一条铁轨,他们那些短暂的停留就像火车进站,然而作为站台的文明大部分已经消失,有的文明还存在被战争肆虐过的痕迹。它们消失的时间并不相同,用地球的时间推算最近的也在百万年前,时间久远些的也有几亿年甚至数十亿年。
而现存的年轻文明中,大部分探测不到混沌通道的存在,只有小部分极为先进的文明探测到了混沌通道,并对此进行研究,但他们也无法自由进出混沌通道。
似乎所有进入混沌通道的物体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前进,不停地前进,被通道裹挟着前往宇宙尽头。
李幕在脑海里想象出一幅画面,一个极其先进,站在宇宙文明之巅的族群轻描淡写的在宇宙中勾勒出一条线,那是一条串联了无数文明的道路。
宇宙中,文明与文明之间从此有了联系,宇宙此后有了光。
“飞行员…”
H12打断了李幕的思绪。
“什么事?”
“感应器检测到能量波动,和2385年12月26号的数据相似。”
“是吗,这次冲击还有多长时间到来呢。”李幕问道。
“还有18个小时09分。”
“这么久?你怎么做到的?”李幕感到不可思议。
“是,五年来H12一直在收集混沌通道内的能量波动数据并做了比对,持续优化了预警模型,提高了预警的准确性和预警的提前时间。”
“嗯,那你这五年也没闲着咯。”
“H12具有自主扩容数据库的权限…”
Ai是人类最杰出的造物,并且自从Ai诞生以来就一直在帮助人类建设文明,可以说如果Ai缺席了人类的发展,人类文明会倒退至少两个世纪。
“谢谢你,H12。”李幕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说道。
持续航行了16个小时后,混沌通道内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激烈,李幕却感到极光号的前进速度在减缓。
“H12,我们在减速吗,是又到一个站台了么?”
“飞行员,我检测到前方存在时空连续性断裂。”
“什么意思?”
“前方混沌通道断了。”
“什么?”李幕瞬间来了精神。
“极光号必须减速。”
“减速需要多少能量?”李幕不安的问道。
“目前混沌通道的能量正在流失,极光号的速度正在变缓,如果采取分段式减速预计消耗目前剩余能量的百分之八十。 ”
“极光号还有多有摆脱混沌能量的推进?”
“根据目前混沌能量的流失速度,极光号预计在一个半小时后失去混沌能量的推进。”
随着时间的流逝,极光号的速度逐渐脱离混沌通道的加速度控制。而通道内的流光不在加速往后离去,通道外的景象逐渐有了改变,李幕看到一片夹杂着猩红的灰色星尘布满整片星空。
半个小时后,极光号在H12的控制下减速成功,并脱离了混沌通道。李幕看着来时的方向,混沌通道的内部一片漆黑,没有星星、没有光,与宇宙背景融为一体,而断裂处则扭曲了空间,像一块块粘在空中的透明胶带。
从侧边穿行而过是触碰不到通道的,因为它并不存在这个宇宙三维实体空间,它来自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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