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罗汉(1 / 2)

“严镖头，金岭那边的兄弟差不多快回来了，这下房缗的账可以缓一缓了。”账房先生正和严全商讨，严全却说：“钱庄的窟窿谁来补呢，若是这涂屠留些分寸，咱这还能有些许商贩往来，只可惜啊。”话刚说罢，只见门外来人，那人迅速贴到严全耳边轻语几句，严全听完大惊，火速吩咐道：“你去集结镖局所有人马，王镖头刚从马康回来，叫他速来见我。”

旁边账房先生不解，问道：“严镖头，是有大事发生？”

严全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周杨二人和那沙子拳遭了涂屠毒手，双儿也落在他们手中，方才涂屠派人来送了节断臂。”

账房先生也是大惊：“这涂屠怎地会撕破脸面？”

严全回道：“怕是那沙子拳受了腥，栽在涂屠手里了。”

账房先生说道：“小二得知此事会如何？我差两位弟兄去看管。”

严全回道：“用不着，小二知晓分寸，你去稽查库内武具，盘点一下镖局医药数量。”

账房先生应声后便去稽查盘点，留严全一人在大堂内，此时严全自己独坐书案前，给自己斟一杯美酒，饮了一杯后开始沉思，沉思片刻后又独自笑道：“涂屠，不值一提。”

严小二和三良到达云城后也没歇息，快马加鞭后便赶向庙不高镇，一路穿过后堂街和春田街来到镖局，进去后将马匹拴好，只见镖局众人纷纷披巾带甲，连常年在外走趟子的王镖头此时都吩咐手下人拿好武具披上铁甲，小二和三良见状自然知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三良上前打听，严小二则直奔大堂寻严全，这是严全正在吩咐手下两位趟子手，见严小二来后两位趟子手识相的退了出去，严小二开口道：“兄长，发生什么事了？”

严全回道：“还记得前些日子的漕运队伍？”

小二回道：“自然记得。”

严全说道：“他们遭了涂屠毒手，连同沙子拳也一并栽了。”

小二一惊，说道：“这涂屠如此猖獗，兄长可是要前去讨伐？”

严全说：“正是，今日打点好装备马匹，明日便启程。”

小二说道：“甚好。”说完便去准备装备马匹，小二来到院里，只见三良面色难看，怕是有难言之隐，小二问道：“三良哥，为何事忧虑？”

三良回道：“无事，你与我出来走走。”

小二不解，但也跟三良出来，只见那三良开口道：“明日与那涂屠厮杀，有件事你可依我？”

小二疑惑，但也坦率：“三良哥但说无妨。”

三良说道：“明日阵前厮杀，你须跟我寸步不离，不得擅自上前冲杀。”

小二笑道：“又不是教小二上刀山，下火海，怎地依不得？”

三良如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倒拔葱山不大，方圆不过三里范围靠山窑救灾倒拔葱山脚，涂屠便是靠着此山路打往来商贩。

次日严全集结了人手便赶往靠山窑，只见那涂屠早早的守在窑洞口等着众人，严全看到如此情形自然是严阵以待，带着镖局人马上前喊道：“涂屠，你滥杀无辜残暴无度，前些日子杀害了救灾漕运，今日我来找你讨要个说法。”

涂屠大笑：“你为何而来咱俩都是心知肚明，不如与我窑中一战。”

严全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冲进窑洞中与涂屠厮杀，洞外的镖局人马和山匪们对视一眼，也纷纷厮杀起来，只见那洞中又窜出六七人，正是那涂屠手下的轿子梁，轿子梁吩咐身后山匪扔出一人，小二定睛一看，原是他心心念念的双儿姑娘，连忙抱起痛哭，双儿此刻仅剩一口气，睁开双眼看着小二说道：“你这痴子，竟真随你严大哥冲杀过来了。”

小二悲痛，哭着回道：“你怎地会落得如此下场。”

双儿未回话，双眼一黑晕死过去，小二大惊，连忙掏出丹药送入口中，三息后双儿醒来怒斥道：“你这痴子，我已无力回天为何还要救我？”

小二不语，只是抱着双儿痛哭，那双儿又怒斥道：“你不似你大哥般威严，跟个姑娘家哭哭啼啼，还不去告知你兄长，窑洞内有，”还没说完，双儿便毙命归西，直留的小二抱着尸首痛苦，三良见状，恐山匪趁机结果小二性命，连忙冲上前去护在身后与周围山匪厮杀，这时只听“彭！”的一声，窑洞内飞出一人，正在厮杀的众人一惊，原是那威风镖局总镖头严全，几息后严全站起身来，窑洞内也走出两人，一是那靠山窑大王涂屠，此刻涂屠浑身鲜血受了重伤，另一人一袭白袍手拿长剑。

“我本以为你功法深进，才敢与我交手，原来是窑洞里藏了位高手。”

涂屠闻言冷笑道：“本想着宰了你，再求十四郎去杀了水湖那条老狗，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只得唤十四郎来对付你了。”

严全闻言略惊，双眼紧紧的打量那位白袍男子，然后开口道：“阁下就是前些日子挑了筒子帮的十四郎？”

十四郎不动声色，缓缓开口：“家中长辈曾许诺过替窑中兄弟杀个人，在下四处云游路过此处，便来看看。”

严全听闻此言倒也不惧：“也好，你我厮杀一阵，也叫你见识我的手段。”说罢严全冲步向前，右拳直奔十四郎面门，十四郎暗自运转内力卸下八成拳力，一旁厮杀的涂屠惊到：“好内功！”

严全眉头一皱，又是一脚踢向心口，十四郎躲闪不及，挥剑剑砍向严全腿部，只听金铁碰撞之声，原是严全曾学过神行术，腿部常年帮着铁质软甲，十四郎看出其中端倪，缓缓说道：“严先生所涉甚广。”

严全冷哼一声，接着攻去，这严全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纵横庙不高镇二十年，号称压倒庙，此时右拳佯攻左拳刺击，正中十四郎面颊，十四郎吃痛闪身撤了四五步，严全乘胜追击可十四郎反应迅速向严全肩头刺了一剑。

严全迅速后撤，从腰间拿出一件兵器：“严某这么多年，也就跟筒子帮坐馆比试用了这柄九节鞭，十四郎，你且领教一番。”说罢便攻向十四郎，十四郎也不惧，提着手中长剑便厮杀起来。

两位打的是难解难分，一个时压倒庙的好汉，一个是云游的剑客；一个时九节鞭舞的动如惊雷，稳的雷打不动，一个是剑法绝妙，劈刺砍划。涂屠见状又惊：“严全这手九节鞭竟如此利害，连十四郎也落入下风。”

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与人搏斗却是恰恰相反的，两位交过手，斗上几个回合，心中胜算也就知晓个七七八八了，十四郎便是这样，方才和严全交手，他那手中九节鞭威力无比，稍有不慎中了两鞭便被打的血肉模糊，十四郎深知不得给严全一击必杀的机会，只得运转内功施展身法来回闪躲，严全见十四郎一直闪躲心中也急，手中九节鞭乱了一丝，而十四郎已然窥得严全急切，故意卖个破绽，严全果然上当，一鞭扫去，十四郎大喜，使了一招见缝插针，只插严全心口，严全顿时卸了力，手中九节鞭随即耷拉下去，十四郎紧接着削下严全头颅。

那头颅跌跌转转，竟滚到严小二身前，此刻严小二已经抱着双儿不语，又与兄长头颅对视，旁人看不到他神情如何，正在厮杀的王镖头见状便喊上剩余的镖局兄弟将小二围起来保护，可是依然抵挡不了涂屠和山匪的绞杀。

十四郎在一旁观看山匪们绞杀，恍惚间看到那严小二抬起头来，那双眼空洞无神，脸上无甚神色，随着山匪们的绞杀，镖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很快便只剩最中心的严小二，涂屠见状道：“这严全小弟竟是个窝囊废，这等厮杀便将他吓破了胆。”旁边山匪大笑，紧接着一刀向严小二劈去，只见那严小二脸上无甚神色，只是挥手轻轻一拨，便将涂屠手中钢刀击飞，涂屠被震得虎口生痛，此刻也是吃惊，那十四郎轻疑一声，只见那严小二缓步走向涂屠，涂屠见状一拳打去，却如打在棉花般绵软无力，严小二一掌打在涂屠心口，不料涂屠口吐鲜血，随即毙命，旁边的十四郎大惊，这一掌摧心，生机灭绝，如此掌法她从未见过。

忽然他想到当初下山游历前，家中长辈曾告知他这江湖中有一种奇人，这般人物自通武学精妙，能窥得天地玄机，举手投足皆和天地共鸣，佛家称这些人为“阿罗汉”，道家称他们为已得到造化，知晓万物奥秘。

不拜佛观曾出过一位“阿罗汉”，这位在泉中与老龟修行数十载， 自创出“自强不息功”，其内力浑厚源源不绝。

天涯海岛岛主也是“阿罗汉”这般人物，曾在十年一次的覃水盛宴中品尝了一道“口水鸡”，便领悟了“唇枪舌剑”，一招一式直取命门。

凡是“阿罗汉”这般人物，无一不是名震江湖的大侠，这般人物可在大悲大喜大灾大难大劫大苦中修行。十四郎紧紧盯着严小二，生怕错过什么，只见那严小二一掌接着一掌，看似轻飘飘般绵软无力，实则掌掌毙命，不到片刻，众山匪便全死在严小二那奇异的掌法下。

十四郎见状，急忙开口道：“好汉，你姓甚名谁？”

严小二看向十四郎，双眸无神好似深渊般，十四郎不免觉得心惊，只听那严小二说道：“我记不得名讳了，只记得我兄长曾告知我万事不求人，那我便叫不求人吧。”

十四郎又问道：“你兄长是何人？”

不求人说道：“便是被你一剑削去头颅的那位。”

十四郎冷汗直流，开口解释道：“你家兄长之死是我家长辈许给别人的人情，在下并非恶意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