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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孩儿不知何时已经醒过神来,此刻竟还有心情拍掌而笑:“道城隍,你虽不曾害人,但难逃纵容包庇之罪,此时再不清理门户,怕就再无机会了!”
齐敬之瞥了一眼这个其实颇有些可怜之处的山灵,淡然说道:“本营尉一路行来,接连遇上三对黑白路神,布袋涧和牛头崖的两对皆欲出手加害,已被本营尉的宝镜吞噬,至于尚且心怀善念的,我便以蕴藏山韵的压胜钱相酬……”
他一面说一面看向那对形如长杆的黑白路神:“我原以为自己还算是善恶分明、赏罚无差,谁知不过是想当然罢了,其实已经谬以千里!尔等有功有过,一时间难以尽述,然而既已成煞作祟、造下杀孽,当知律法昭昭、罪业难逃!”
闻言,骊山广野忽地插言道:“世兄,若当真以此论罪,这些家伙怕是要被一扫而空了!如此一来,这条道路仓促间失了屏障,左近百姓的死伤反而要多于从前。”
齐敬之扭头看向他:“这话不对,等我将剩下的三件亡人衣也一并料理了,这附近作恶的山灵先就要被一扫而空,到时候还要这些名为路神、实为路煞的祸害何用?”
“即便道路和群山无主,他日又有路怪和山灵得野性滋养而化生,也应由镇魔院和郡县阴司依律处置,绝不该如从前那般放任自流。若是彼辈好逸恶劳、尸位素餐,自然有我钩陈院代劳!”
说这话时,齐敬之心里想的是洵江底下的斩蛟镇煞碑。
自从洵江中的水蛟被斩、蛟煞被镇,后续由江水野性孕育的水君再如何桀骜不驯,也总归是大不如前了,乃至一代代都在朝着人族的形貌偏移,这便是极好的榜样和例证。
梅州北部的道路和山脉比之洵江多有不如,料理起来还要容易许多,再留着这些半黑不白、动辄夺人性命的路煞,美其名曰屏障、缓冲,其实殊无必要。
齐敬之此刻想的是降服野性、扫荡妖氛,还此地百姓和行旅之人一片朗朗乾坤,并没有跟镇魔院和阴司别苗头的意思。
骊山广野闻言却是露出恍然之色,只道这位世兄是要落一落那两家的面子,以此彰显钩陈院的勤勉和威风。
他已经决心投靠钩陈院,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摆正了立场,当即板起脸向道城隍道:“我今夜蒙你带来饮宴,彼此间算是薄有情面,然而律法无情,绝不敢因私废公。”
骊山广野顿了顿,忽又话锋一转:“只不过若是我没看错,你的本体要么是捕醉仙,要么是不倒翁,本就不是道精路怪之流,实在犯不着跟这些害人性命的路煞邪祟同死。”
他一边说还一边将目光落在齐敬之的灵官面甲上,见瞧不出丝毫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朝道城隍说道:“若是你自愿废置淫祀、捐弃伪职,奉纳百姓香火于我钩陈院以为赎罪……营尉大人体察下情,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齐敬之闻言哑然,总觉得骊山广野的嘴脸与当日索贿时的陈二颇有几分神似,看这厮一副轻车熟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不成镇魔院向来便是这般办案的?
只不过与曾经那个无辜被勒索的猎户少年相比,道城隍作为一众路煞的首领,一个纵容失察的罪名是逃不了的,本身又是邪神淫祀,依律合该剿灭,仅仅是打落神位、罚没香火便能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念及前功、从轻处置了。
想到这里,齐敬之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骊山广野一眼。
原本是光明正大的依律行罚,配上骊山广野这厮的嘴脸,倒像是他齐敬之徇私枉法、公然索贿似的。
“捕醉仙……不倒翁……”
道城隍喃喃半晌,忽地呵呵一笑:“本官以道城隍之名立身行事,至今已历数十年矣,如何算不得道精路怪?”
骊山广野摇摇头:“捕醉仙者,酒具也。饮席刻木为人,而锐其下,置于盘中,左右攲侧,僛僛然如舞状,久之力劲乃静,视其传筹所至,酬之以杯。”
道城隍的神情郑重起来,目中更显出追忆之色,轻轻颔首道:“真要细论起来,这还是一二百年前时兴的旧俗,如今倒是不大常见了。”
“那时候,众人围桌而坐,将捕醉仙放于盘中、置于桌上,由最年长者开始用手捻转,当它停下来时,手指向谁谁就饮酒,复由饮酒者接着捻转,如此往复,直到尽兴为止。”
“再后来,文人雅士嫌弃此法太过粗鄙不文,粗鄙不文之人亦觉这样喝酒不够爽快、难以尽兴,捕醉仙也就渐渐不见于酒桌,却又被有心人稍加改动,成了孩童手中的玩物。这就又不得不提到‘随世更易、应时而变’这八个字了。”
骊山广野登时恍然:“怪不得你能坐上这道城隍之位!不倒翁既是孩童玩物,自然寄托了父母爱子之心,天生就与令小儿夭亡的将军煞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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