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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没几天,马上进行了隔壁第一中学数理创新班的选拔考试。我和贤达考上了。邱建由于被別市的中学录取,没有参加这次考试。然后记得那天在办公室里,洪老师就说:

“邱建,你没考是你自己的选择哦。”

我知道,洪老师是在逃避责任。邱建却说:

“嗯,被洪老师吓到了。”

这话差不多是又把责任推还给了洪老师。洪老师脸色不对了,邱建马上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洪老师一听,又露出了笑容。可惜了,我显然不具备邱建这种能力。

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怎么受到影响。那段时间的我,绝对是初中三年来最自信的我。那一年,我先是在之前那个数学比赛中夺得一金一银,然后入团成功,评上双院士,再是去BJ参赛夺得金牌,考入数理创新班,还能去隔壁第一中学上竞赛课。我当时就觉得,我才是班上最厉害的。什么邱建,什么贤达,都比不上我。所以我就以为,那个学期,我的三好学生应该稳了,互评小组也能进了。我甚至觉得那年评选的班级年度风云人物一定是我了,已经想好要讲些什么,就差做PPT了。我还天真的以为,孙文肯定会对我再好一点什么的。好吧,自信总是件好事。

我似乎之前又忘记说有关年度风云人物的事了。每年十二月,每个班都会推举一位同学作为班级年度风云人物,被选中的同学需要在年级大会上做演讲,然后投票选出校级风云人物。前两年,我们班推选的年度风云人物分别是邱建和温逢晚。而且,按照洪老师的想法,已经选过的同学肯定是不能再选了。那么,差不多就是我了。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段时间,我也受到了洪老师的特别对待。他看到我也只说好话,不说坏话。有一次,余俊追着我在教室里跑,被洪老师看到了,他也只是说余俊“精力特别充沛”,而没有说我怎么样。邱建还是照常做着各种各样的小恶作剧,但只要洪老师一来,他就马上换一副模样,以至于在洪老师眼中,他一直是一个正气、正义、正经、正当、正直、正确的好班长。洪老师对邱建这样,我早已习惯,但是他对我这样,我竟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一,学校颁发小院士证书和WMTC比赛奖牌之后,洪老师更是不断夸赞我,我直接变成了洪老师口中的好学生。

那是我初中三年的巅峰了,但是邱建似乎把我变成了一个竞争对手,渐渐开始疏远我。别的同学系个鞋带,他会停下来等;我系个鞋带,他就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去办公室、上洗手间、吃饭、打球,都不叫上我。有时我跟着他们一群人去吃饭,吃着吃着,一抬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在此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之后有一次,我去学校超市买点吃的,不料碰到了洪老师,然后就又莫名其妙地被批评了一顿。可能刚好那段时间我是班上的“榜样”,所以不敢骂得太狠。真是可笑,怎么,我去趟超市又违规了?还是打扰到谁学习了?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要管?

但之后有一天中午,我和伍强、余俊等同学一起去打篮球了。我们班一共去了十多位同学,除了打篮球的,还有打乒乓球的。平时,邱建也会一起来,所以我们此前从未被批评过。但是那天,邱建中午有事没来,结果我们又迟到了一两分钟,让原本计划安排默写的科学老师很是生气。他就将此事告诉了洪老师,然后洪老师把邱建叫了出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把所有去打球的同学全都供了出来。洪老师先是在教室里总体批评了几句,随后便将矛头指向我:

“你脑子有吗?九年级了呀!不好好复习,把中午的时间利用起来,居然跑去打篮球,还迟到,你时间很多啊?身上戾气太重!你以为你考上那个数理班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还差得远呢!你看邱建,考上全省最好的高中了,他有去打篮球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表现不好,我们可以把你从数理班中踢掉的!什么小院士荣誉也是可以撤除的!脑子没有的!”

——不就是打了几次球吗?有必要这样吗?

他当时还问我最近那段时间数学作业做了没有。实话实说,从去BJ开始,我就再也没做过数学作业,结果他让我全部补上来。于是我不再听洪老师骂我,低头开始补数学作业。只做了一道题,我又被洪老师叫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补数学作业。”

“现在让你补数学作业了吗?听我讲!你干嘛现在补数学作业呢?干嘛不听我讲呢?”

“我没有时间。”

“你说什么?”

“我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你还中午出去打篮球!脑子有吗你!”

“ 不是,我本来是有时间的,但是现在你让我补数学作业,那我就没时间了,这有问题吗?”

洪老师面目狰狞地快步向我走来,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倒在了我的椅子上,然后和我的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洪老师又走近了一些,低头看着我,问我:

“你清楚了没有?”

我挣扎着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的课,我都没有怎么认真听。这让我怎么认真听呢?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放映着中午的事情。

我讨厌邱建,因为他太虚伪。从七年级开始,一直到那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能力做班长。他除了成绩好、字写得漂亮之外,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优点。难道他随机应变能力强、玩两面性,就可以做班长?他不配!他平时中午也是去打球的,只不过那次没去,就把所有人都供出来,要点脸吗?像个男人吗?

我讨厌科学老师,因为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洪老师。就这点事都要说?又想到他在七年级时对我做出的那番评价,这种讨厌又加重了不少。

我还讨厌洪老师,因为他小题大做,区别对待。不就是打一次球吗?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而且这几个星期的数学作业难道是说补就能补的吗?有没有人性?而且洪老师从来不骂邱建,骂我反倒是一次比一次狠,上个星期还把我夸得天花乱坠,现在又把我骂得天昏地暗,也不就是个势利眼嘛!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对事不对人?

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想着想着,脸上又有了两道泪痕。他们三个一起,让我第二次对人类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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