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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州帝都,明唐古韵。
瓦落丛生,一处别院,荒败杂着些许凄凉。
一人侧卧于那棵盘嵘凸地的老根旁,在他跟前那几壶老酒早已空荡,那几滴酒珠与那脸颊几颗浊泪同时滴落于苍洁地面,透过那抹淡淡月光不难看到他的眼眶红肿,此刻他惟有离别的忧伤,惟有仇恨的悲恸。
一张沾满血渍的书信从宽大袖口滑落,字迹潦草但难掩其中豪情悲凉:
君上
臣率军出离州隘口已两年有余。一路北进,异族皆沐圣恩愿为附庸之邦。然,亦有蛮夷欲兵刃而向,亦有武士欲掩吾之兵锋。
今,臣之将兵残有十万之数,敌拥百万。自知此战无胜,自知将兵难存,自知生而无望,但臣愿往,十万明唐男儿愿往!
生,臣当报国,守我国土无恙。死,臣亦魂归北境,佑我离州明唐。
兵将无名,驹亡辙燃,躯留荒地,魂归故里!以十万血肉之勇,当扰北荒百年之忧。以十万血肉之勇,当兴离州男儿烈血!
李雄忠敬上。
“忠弟!”
哇的一声,只觉胸中热浪翻滚,鲜血顺着咽喉喷涌而出,只把那份绝命奏折染的殷红。
“陛下!”
一旁站默许久的大监见到唐子君口吐鲜血,急忙上前。从袖口掏出一雪白布巾,小心擦拭他嘴角的血痕,同时那只右手来回抚摸唐子君胸口,只让他感觉一股暖流如同春风,令他十分舒畅。
“赵莲,朕累了。”
唐子君挣脱开那双玉膏纤手,顺着那菩提树干艰难的站起身。他走路颤颤巍巍,身体如同摆钟,左右摇晃。
未走几步,只听“扑通”一声,唐子君重重摔倒在地。
“陛下!”
赵莲着实吓了一跳,急忙跑到他身侧,欲将他搀扶起来。
“滚开!”
唐子君挣脱开那双手,可就在他奋力爬起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体如同被什么掏空,整个人的力气都已消散。
“陛下,就让老奴背你走一段吧。”
见唐子君未语,赵莲将其牢牢背在身后,只见他脚步轻盈宛如寻常,不一会儿便来到那院落一处破败的房屋前。
“放朕下来。”
唐子君迈着踱步来到屋内,随后只听一声巨响,那道房门被牢牢关紧。
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赵莲思绪万千。他飞身到院落外,对着当值的御林军及随身侍从喊道:“陛下身体不适需调理几日,朝会暂缓。都退下吧,有咱家人在这就够了!”
“是!”
说完,一众人便浩荡离开此处。望着人影渐远,赵莲无奈叹了一口气自言道:“天终究变了。”
帝都明唐,那些身披重甲,腰佩弯刀的武将以及手执大圭,身着素袍的文臣,已经在那偌大朝堂足足等候了三天。
等再次见到多起未曾的唐子君时,他们都被那副模样惊呆,呆呆望着,似乎有异物堵住喉咙使他们不能言语。
胡须杂乱犹如春日杂草,两眼凹陷无神,颧骨突出,竟是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原本墨黑秀发已是两鬓斑白,这一刻他仿佛暮年老者,哪里还有半点帝王相仪。
“陛下!保重龙体才是根本呀!”
一人走到殿前,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使得众人方才缓过神,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陛下,保重龙体!”
唐子君瘫坐在龙椅,手指前方,无力说道:“起身。”
众人这才作罢,站起身纷纷擦拭眼角的泪痕。
再指龙案之上那早已拟定好的帝旨,赵莲领会,急忙轻步上前,拿起开始宣读起来。
“朕呜呼痛哉!
雄忠逝于荒州,为离州之哀,为生民不幸。其能为吾州之大柱,其勇古往未有之,其忠为为吾辈之楷模,其德为万民永颂!封其位:青龙元帅!世袭罔替,子孙永受。
荒州欺吾之离州如水火不得相融,如鼠鹰不得共生。今,朕举全州之力讨之,定踏碎荒州寒地,使其不存!
凡吾之臣民,视荒者如弑主之仇!凡尚有血性者,同朕讨之!”
赵莲一边颤抖宣读,一边擦拭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这分明就是鱼死网破的缴召。
待听完,殿内的大臣再也沉不住气,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李雄忠这次出征是讨伐扰边境的夷族, 而这旨意则是意味两州的开战,如果先前是局部,而这次可是全面战争,稍有不慎可是灭州,世上再无离州或者荒州。
“父皇,抱抱……”
只看到一莫约三岁的孩童从人群中不停呼喊着,被人抱到唐子君的跟前。
唐子君接过,轻轻抚摸着,眼神也尽是溺爱,随后无奈叹了一口气。
如果上天给这个孩子一副不曾残缺的身体该多好,可偏偏自己最疼爱的长子却是天瘸之人。生在天子朝堂,却身陷炼狱,真可谓:造化弄人。
见状,殿内一人再次跪倒在朝堂前,劝说起来:“陛下,如今离州已是元气大伤,民生重担,应休养生息,不可再战!”
说罢,一武将跪倒在朝堂前,“陛下,如今离天老祖不知踪处,虽荒州帝大伤,但仍旧是武帝之境,我离州无人与之一战!请陛下三思。”
听到此言,唐子君拳头咯吱作响。想他贵为离州之主却久不能登顶武帝,若不是他师傅苦撑,恐怕这离州早已是案板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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