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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荧荧看着陈冰,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便识趣地不再过多打扰。

她离开门边,一股热浪便席卷而来,在远离门的地方,才会让人明白,高温才是这里真正的主旋律。

在这样的温度下,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在额头、后背和腿上滑下。不过她还是忍耐着,走向了螺旋的内侧。

虽然更远处的视野被“灰”所尽数占据,她也没有所谓的“螺旋”的概念,但她知道自己站在了悬崖一般的地方。随便扔一颗石子下去,半天也听不到声响。通常来说,站在高处的人会产生两种对立的情绪:一种是害怕自己从高处跌落,摔个粉身碎骨;而另一种,则是毫无感觉、抛弃一切跳下去的冲动。

程荧荧被自己脑海里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她便陷入了思考: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原来自己也会消极地对待自身?原来自己也会想要逃避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何必要在这个鬼地方荒废自己的生命呢?也许真的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一劳永逸……

“程荧荧!”

陈冰的呼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重心已然有前倾的趋势,是陈冰紧抓着自己的胳膊,这才没让她掉下去。

“你被火山人的噪声影响了。”陈冰解释道。他本来只是从回忆里跳出来,就看到程荧荧站在悬崖边一动不动,他立即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抓住了程荧荧的手腕,防止她坠入深渊,“它们应该是来到了靠近我们的地方,或许离我们很近了。”

“嗯……”程荧荧此时心里充满后怕。

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吵闹声”,陈冰也没有说什么,轻轻牵着程荧荧的手腕,一同踏入二号门中。

一入门中,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片空间一样,程荧荧只觉得一阵清凉,门内的隔热效果比之们附近的隔热效果还要强许多。同时,通过他们进来的位置,还依旧可以看到门外的景象。

“我上次通关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它可以看到外面!”

陈冰看着程荧荧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同时也有些好奇她第一次到底通关了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但他没有问,他和程荧荧似乎并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程荧荧询问着陈冰的意见。

“不着急,我们可以等火山人过去再开始。我也正想见见这些玩意儿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你知道那么多火山人的事情,却没有见过它们?”

陈冰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地方可没有带插图的教材供自己学习,想要真正的长见识,还得是靠自己的眼睛。

“我们就先不开启世界了,在原地等等吧,等到火山人过去。”陈冰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向程荧荧认真告诫道:“不过不要把这个中间地带当成是永久的避难所,在这里待得太久的话,会被门里的世界一点点侵蚀同化的,最后变成门中世界的一个……NPC。”

“啊?!”程荧荧没想到门中世界里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来的,“那我们……待在这里,没事么?”

“没事。”陈冰回答的很自信,这是他对于黄城毫无保留的信任,“侵蚀同化需要相当久的时间,况且我们现在还不在世界之内,只要别忘了自己还得离开这里,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黄城的讲述中,螺旋里的人们待在门里躲避火山人和高温是常有的事,甚至一些门里还会有小型据点的存在。不过他尚不清楚在会被侵蚀同化的门内,这些据点是如何长久地存在着的。黄城为他讲授过螺旋内的很多知识,不过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还是会被忽略过去。陈冰也没有在这种问题上思考太久,想知道的话,自己亲自去那些据点看看就知道了。

陈冰一直觉得自己亲身的经历胜过一切空谈,也许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是个很实干的人也说不定呢。

“陈冰,你还有食物么?”

陈冰看到程荧荧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反问道:“有啊,怎么,饿了么?”

“不不不,”程荧荧摇摇头,更不好意思了,“主要是馋了,想吃点东西……”

“没问题。”陈冰很大方地答应下来,刚想抬手招点应急口粮过来,不过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他向程荧荧问道:“想吃点什么?”

“哇!我可以自己决定吗?!那我想吃那种有点凉有点辣,但是也不要太凉和太辣的,要是可以荤素搭配就好了!”

这样啊,陈冰思索片刻,从空气中轻轻一抽,就抽出来四个塑料袋。

“喏,这是你的。”他把其中两个袋子递给程荧荧,程荧荧接过一看,一个袋子里装着细面,面上点缀着几片卤肉,另一个袋子里装的则是卤子,透过透明的塑料袋可以看见汤里还飘着胡萝卜、芹菜和炸豆腐。

看着两人手里的袋子,陈冰暗想:居然忘了选饭盒过来。于是他又问向程荧荧:“需要饭盒嘛?我可以给你搞个饭盒。”

“不用了不用了。”程荧荧摆摆手,她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开吃了。

她先把袋子放在地上取出里面的一次性筷子,撑开袋口,把卤子一股脑地全部倒在面上,随后用筷子搅拌均匀,让每一根面条都能够吸饱汤汁。拌好面之后,她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好像这碗她亲自拌的凉面是某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艺术品。鲜亮的萝卜芹菜表面勾着薄薄的芡,卤牛肉的表面也是闪动着油光,就连程荧荧平时不爱吃的豆腐,此刻在她眼中也变得美味起来。她操起筷子,夹起了一大口面送进嘴里,凉面的卤子是酸咸的口感,但是酸而不涩,咸而不齁,吃进嘴里反而觉得清清爽爽,细而韧的面条也很有味道,她嘴里的面条还没咽下去,就已经着急地把另一口面又送进了嘴里。

程荧荧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此时吃到这份凉面的她只想抱住自己然后说一句“呜呜呜好幸福。”她的上一顿饭是陈冰给的压缩饼干、午餐肉罐头和果干,但这些东西完全不能和眼下这份色香味俱全的凉面相比。而在这之前,她的食物是从一号门里带出来的粗硬的白饼和几颗发酸的浆果。

陈冰也一口一口的吃着凉面,他看着程荧荧有点着急的吃相并没有嘲笑她,而是表示理解。

因为在他遇到黄城、通过一号门并觉醒能力之前,自己根本找不到一点食物,而即使遇到黄城之后,师徒两人吃的也是一些腌肉和凝胶——这些是黄城带在自己身上的口粮。直到自己从一号门里出来,两个男人坐在地上喝着啤酒撸着烤肉的时候,就连黄城也感慨了一句:这才是生活。

听到黄城这么说的陈冰笑出了声,调笑着问他:“怎么,有没有后悔自己跳下来?”黄城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我自己会负责,而且如果不跳下来,我也吃不到这么喷香的串儿!来!徒弟!干一串羊腰子!”

陈冰喝了一口啤酒,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羊腰,说道:“我不吃腰子的,老黄,这是点给你补身体的。”

“妈的,居然被你小子给小瞧了!我还需要补身体?我跟你讲,哪怕我现在这个样子,这样能打十个你不带喘气的!来!不吃腰子来串儿羊肚!”

“好好好,师父您的实力我当然不敢小瞧。”陈冰接过那串羊肚,咬在嘴里,脆香无比。

不知不觉间,凉面已经吃了个精光,看着还在舔塑料袋的程荧荧,陈冰觉得怪好玩的。他双手虚握,又从空中握出两个一次性杯子,杯子里装的是杏皮茶。他把一个纸杯递给程荧荧,说道:“喏,我们以茶代酒。”

程荧荧接过杯子,闻着杯子里传来的香味,眨了眨眼睛。

“干杯!”

“干杯!”

两个杯子很有默契地碰在一起。

一口将杯子里的茶喝干之后,陈冰把装过凉面的两个袋子也塞进纸杯里,向着门外的螺旋扔了出去。

杯子穿过门,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沿着一条矮矮的抛物线,落在了路面上。

程荧荧还在小口小口的嘬着茶,看到陈冰人出去的杯子,好奇地问道:“这些东西之后会被烧成灰的吧?”

陈冰点了点头。不过就在两人都看着那只纸杯的时候,一双怪手将纸杯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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