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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给，全吃了！”
艾青心里有气，索性一滚脑地桌上的早餐都推给了他。
待秦城吃完，将碗筷收拾干净之后，艾青这才抹了一把泪道，这孩子，太过勤快了，不好。
“为啥？”
秦城一脸的懵逼。这还不好？你还想哪样？
“你不懂！”
艾青气恼地站起身来，转身拿起那把杀鱼刀，便要走出门去，赶往市场卖鱼。
秦城麻利地收拾完屋子，也麻利地骑上自行车，赶去海边的渔场上班。
他在渔场大小也还算是个官，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平素出海打渔，他不再不像年轻的时候那般亲力亲为，大都在渔港码头做着分拣工作。工作倒也清闲，少了不少风浪。
这也是让艾青最为安心的地方。
不像他年轻的时候，天不见亮就出海，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这还多亏了当年的关系。余明在研究所的厂子里，与渔场的领导也极为眼熟。当年他出海打渔，余明也没少跟着熬夜受罪，后来实在是受不了，索性便拧了几瓶好酒、一条烟，送了一回礼，便给他调了岗位。
这老小子还以为是他工作表现好，领导考虑到他家的困难在优待他。
很长一段时间，在余明面前都美滋滋的。要不是艾青的一顿闷喝，他还瞒在骨子里。
也正是从那时起，艾青才逐渐与余明家越走越近。虽然瞧不上叶凝脂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但看在余明的面子上，没少明里暗里帮衬。大鱼大肉周济不起，但小鱼小虾总是少不了给他家打牙祭。而且叶凝脂又最好那么一口鱼虾。
抬头见断掉的桂花树枝丫虽然还是新的，但断口处又长出了细小的枝叶，秦城的目光从阳光的缝隙里透过，心情顿时舒坦了不少。
出得巷子，遇见了早起买早餐的任大姐，秦城忙停下来，打着招呼。
“今儿这是去上早班啊，吃饭没？”任大姐笑吟吟道。
“早吃过了，嘿嘿，是余生做的早饭。这孩子比艾青手艺还好。”
任大姐见他一脸的得意，笑着道，让你养这孩子，看来是对的。看把你给得意的。
“那是，有儿子就是好！”
任大姐见他眉头上都在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叮嘱道，早点把手续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托你的福，我下了班便来找您！”
见他一股风地骑着车走，任大姐眯着眼睛，轻嘘道，这小子，没准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吧。这回遂心意了。
来到海边，晨曦破晓，东方鱼肚白已然一片金黄。秦城在码头前踩住刹车，见出海打渔的渔船还未到港，迟疑了片刻，猛地扭转车龙头，朝着码头的另一边骑去。
这是一片靠海的山崖，常年的海水冲刮过后，礁石漆黑中微微发红。秦城将车停靠在路边，径直走到山崖边，迎着海风，望着滚浪的大海，久久不语。
良久，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光， ｃ从兜里掏出一整盒的香烟，挨着点燃之后，一一插在了悬崖边。
“老余，今儿是你的头七！我来看你了！”
“你的脚丫子都找回去没有？”
按照江城的习俗，人走之后，头七是要把他走过的路都要走一遍，将留下的足迹都要找回去才能投胎。
“家里的事情都有我和艾青，你放心。”
“余生这孩子打小我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现在你走了，倒是遂了我的心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吃苦受累！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决少不了他那一嘴。”
“这孩子比你俩口子都强！”
他使劲地抽完一支烟，很快又哽咽道，我思来想去，你的仇，我不想他去报！
停顿了片刻，他又唏嘘道，我和艾青都商量好了，你们俩口子这事情往后就烂到我们肚子里了。你别怪我们！
“我想你也不会想着让他去跟你报仇吧，否则你不会连遗书都不留给他。我懂你，你也心疼这个孩子。所以，你安息吧！”
“若有来生，我们还当兄弟！”
待又燃尽了一支烟，将烟头扔进海里，他转身含着泪要走，又转身唏嘘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孩子心里有你！今朝他在阳台上给你插上了一支菊花，你看到了吗？很小的一朵，但很美。
“等他长大了，我会让他来看你！”
片刻间，海风鼓浪的声息，逐渐地低沉了下去，快退潮了，赶海的渔船拉响了号角。秦城使劲地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快步朝着码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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