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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6点我还在发布会现场怎么办呢？”
老蒲也轻声自言自语着：“对啊，钱鑫要是回南充，那他的杂志社咋办呢？不就是在成都么？不可能南充、成都两地跑啊！”
“打卡对你们汽车行业还好嘛，大不了不跑4S店，大区和厂家领导都在全国各地，用微信联系就行了。哪像我们跑地产的，地皮就在成都，我不可能不去啊！你们做教育、商超的也是，跑旅游的更恼火，旅游景区就更远了……”
“这个打卡政策就是一时兴起，他们受不了就会取消的，不信你看……”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聊着，将座椅收拾整齐以后，陆陆续续地走出会议室。老蒲一看时间，这个会开得异常短，没有任何废话，简单明了，才过了40分钟。如果所有的会议效率都这么高，就像学校里上课时间一样，那大家也就不再那么讨厌开会了。
报社的落地窗已经迎来了新一天的活力和阳光，透过百叶窗帘缝直刺进来，老蒲想着要去魏远航的学校赖一个上午，把这个“大新闻”分享给魏远航，想急切地问问他，自己开的微博账号会不会真的引起报社领导注意了？还是只针对钱鑫？毕竟魏远航曾是资深记者，他应该经验丰富吧。那下午呢？问厂家的PR要几篇通稿改一改，就回家睡一觉，今天就安排妥当了，但一想起打卡，老蒲就略有不爽了，最后还是得回报社。
“啥玩意儿！你们报社要打卡了？哈哈哈哈哈……”魏远航刚一听到老蒲抱怨，就笑得前仰后合，“你说这钱鑫啊，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把自家员工睡了，苦了整个报社的人！”
老蒲撇了撇嘴：“是啊，还专门说到有的记者在外面有私活呢。”
魏远航点点头道：“确实，估计这个才是重点。这场整顿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事，钱鑫只是一个借口……”
“那我不会有事吧？我有时接私活……”
“你那个，冰山一角，小事一桩，他们还没工夫找你算账。”
闲聊间，老蒲将进入报社前前后后，以及张朝岳请他吃烧烤的经过，都如数家珍似的陈列给了魏远航。看得出来，老蒲似乎不必担心他在夏天那里接到的那些活动拍摄的私活，都是800到1200块钱，大多以现金方式结款。另外，子梅垭口拍摄试驾车，是老蒲的公司与厂家执行公司之间签订的商务合同，按照广告行业的习惯叫法，最多就是“跳单”，毕竟找报社做可要贵多了。魏远航算道，钱鑫的《汽车态度》按照一本杂志每年的广告经营业绩来看，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老蒲那点私活与他相比，那简直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不足为虑。
当初和老蒲同一批入职的记者，大半年光景，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两三人了，新鲜的血液不断涌入，自己熟悉的同事早已不知去向。老蒲是个谨慎的人，虽然已经宽了心，然而内心尚存忐忑。正当他在寻思自己会不会又是下一个离职的人之时，电话响了。不是别人，正是张朝岳打来的。
“你慢慢接电话，我去忙点事。”魏远航摆了摆手，出了教室。
老蒲“嗯”了一声，也未加思索，接了电话。张朝岳这次没有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在老蒲刚刚第一声“喂”之后，他便第一时间表明了意图：“Hello，兄弟，上次吃饭问你的事，考虑好没有呀，要不要来钱鑫这儿跟我们共事，他很欣赏你的才华的哟。”
当然，老蒲也没有再客套，直接问道：“听说钱鑫在报社出事了吧？”
“听说了，钱鑫跟他女友正闹分手呢，闹到报社去了吧？不止如此，还闹到杂志社来了。听他的意思，等他俩分了，颜卿就正式到这边来上班。你还不知道吧，颜卿早就是这边公司法人代表了！”
“就这？”老蒲愣住了。
“不然呢？你还想听什么？”张朝岳悠悠地回答。
“不是……我是指你们对这事的态度，就这么正常？”
对方哈哈笑道：“男女那些事，太正常不过了，钱鑫又没结婚，在外面两厢情愿又不是卖淫嫖娼，跟谁睡又不违法，只是那些老头觉得有伤报社声誉而已。那女的想分财产，要分手费，又没结婚，要什么钱啊？做梦吧！”
老蒲仅仅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张朝岳听他似乎没有回话，继续讲道：“我给你说吧，钱鑫不会回南充，他准备到BJ去躲一躲，那边有兄弟伙投资的好项目，也是关于汽车媒体的。成都这边，这段时间我全权负责，他走之前叫我要尽力把你挖过来。颜卿以后就相当于老板娘了，会特殊关照你，她说你以前替她扛过罚款，挺感谢你的。”
“不是……你说这话让我有点蒙……”老蒲迅速在脑海里搜寻着词汇回答他的话，但无奈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大脑的CPU算力明显跟不上了。
“如果你来了这边公司，给你一个项目做做，给你一辆最新的丰田RAV4试驾车开一周，像上次你拍摄弗德翼龙那样，给杂志拍点照，给你上一个8P的大稿件[1]。老实说你上次拍试驾车收了多少钱？也没看你在报纸上发。”
老蒲突然惊出一头冷汗，莫非他们知道了？在CPU即将死机的那一刹那，他依然打死不招。“那个……那啥……呃，我是开过试驾车，但媒体关系维护，你们都知道的啊，这个……除了报销几个油费以外，最多一点点车马费，能赚几个钱嘛……”不由得说，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已经完全是条件反射，幸好还隔着电话，没人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
“就是嘛，一点车马费有什么赚头！你在报社底薪1200，来杂志社底薪4000，车马费照拿，不更爽？”
“呃……”
“晚上烧烤不？来来来，我请喝酒！”
老蒲松了一口气，从字面意思理解，似乎对方并不知道试驾车拍摄的具体金额。倒是张朝岳刚刚说到了喝酒，老蒲顿时有点心动，谈不成正事，还可以喝一顿酒嘛。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时在家里就没事小酌几杯。但酒这种东西吧，是要用语言来表达真实想法的，俗称“酒后吐真言”，平时苦于没人吐露心声，喝喝闷酒而已，自嘲解乏。在张朝岳“酒”字话音刚落，老蒲就“嗯嗯”了两声，仿佛那股冰镇啤酒的透心凉已经从胃里蔓延到了全身似的。
【小仙独白】
钱鑫是个怎样的人？这是本仙最感兴趣的话题。老蒲在哪里上班，其实不重要，反正这段时间特别枯燥，还不如调查调查钱鑫的背景打发时间。不过本仙的法力，还仅仅能潜入人的脑海里探听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主观视角的影片回放一样，还是要去问问师父。
从魏远航的学校离开，老蒲回了一趟家，晚上喝酒我就不跟着他一起去了，正巧本仙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人形了。确认老蒲已经离开并在楼上目送他打了一辆出租车驶离以后，我才放心地回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己的模样。放心，他们这种喝酒的男人我已经见过很多了，聊高兴了，不到半夜是不散席的。
这个季节又到了成都的春季，衣服穿少了，冷得不行，穿多了呢又显得自己有神经病，反正特别难挑衣服。那就换一件长袖打底衫吧，还是紧身的，一定要显得胸又大又挺，因为老蒲喜欢。V领悄悄漏一点沟，稍一弯腰就让男人们胡思乱想的那种，你们都称呼它为“事业线”对吧？果然有点小性感。嗯，我爱死我自己了，可惜老蒲看不见，他才会喜欢佟晓卓那种女人，可惜人家都不回来了，应该在德国嫁给老外了吧。如果说我哪天永远变成了凡人，不再回仙界，你说老蒲会不会把我压在身下，像对佟晓卓那样激情一晚，然后娶我呢？我这个BRA还是很好脱的嘛。老蒲这个人，与佟晓卓暧昧的那段时间，看得出他还是挺重感情的嘛，应该不会只馋我的身子……哎哟，这小脸都红了，我在想啥呢。
好了，办正事。按照惯用方法，通感联系上师父，表明了来意。师父毕竟是师父，神通广大，他将手里的桃树拐杖一挥，变成一个Pad，搜寻钱鑫的资料不是难事。
资料显示，钱鑫不是他的真名，当然杂志社还有一个名字叫钱鲲，也不是。原来钱鑫的真名叫钱多多，他出生于四川南充郊区一个农村家庭，有两个兄弟。由于家里穷，父母给他取名叫钱多多，意思很好懂，这就不说了。他一直很嫌弃自己的名字，于是取了两个艺名，一个用在报社，一个用在杂志社。
钱鑫是个很努力的人，也很有灵性，学习技能很快，在媒体界风度翩翩，大家都叫他“钱公子”，也小有名气。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非常上进，努力想证明自己，通过自己在广告销售上的业绩，真挣了不少钱。
他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几年前离婚了，原来现在的原配婚姻这么脆弱。于是后来认识了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以前是大学里来报社实习的实习生，实习结束后没有留在报社，但两人认识久了就……睡在一起了，当大家都以为这一对会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出现了颜卿。看这年龄推算，这个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天回放王总编脑子里片段的时候，来办公室的那位小姑娘。嗯，应该不会猜错。但令本仙很意外的是，这个20多岁的小姑娘还不赖，挺好看的，为什么钱鑫会扔掉一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孩，去睡那位年龄要大好几岁，外貌条件都很一般的颜卿呢？
当我提出再看看颜卿的资料的时候，师父没有答应。师父对我说：“徒儿，关注别人的事情适可而止就行了，多关心关心自己，别掉坑里。”
别掉坑里？师父什么意思？这周围哪里有坑啊？钱鑫挖老蒲去他那工作，看钱鑫以前的经历，感情经历不咋地，工作上应该还是靠谱的。我想赶紧将这些资料告诉老蒲，起码可以给他参考参考。但，我毕竟不是凡人，怎么对他说呢？这是个问题。
老蒲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 ｗww.uukaｎshｕ.ｃom看见了酒就得意忘形，尤其是啤酒，已经不止一次在酒桌上随便称别人是“兄弟”了。只要对方稍微喝酒耿直一点，老蒲就像认识了知己一般，对方还没喝几口，自己就先咕咚咕咚干一杯，就跟喝水似的，不一会儿面前就整齐地排了两行空瓶子。没错，是“排”，那是因为老蒲有强迫症，放个酒瓶子都要摆整齐。只要看他第几瓶的时候排歪了，那就说明在第几瓶的时候他已经喝晕乎了。
今天在老蒲面前的是张朝岳，也不算外人。老蒲滔滔不绝谈着他的川藏线经历：“我……告诉你啊，你要给钱鑫说……这个啥，那啥……叫他这一辈子啊，一定要去跑318川藏线，以后会火，去看看我……以前拍的，那啥，叫短视频……真的不骗你……”在酒精的催化下，他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都还没忘以前走上川藏线的故事。
“那你来不来我们杂志嘛？”张朝岳道，“底薪4000块。”
“你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都说酒过三巡后说的话绝不可信，老蒲平常却自诩酒后头脑清醒，不犯糊涂，迷糊的时候，他已经倒下睡了。那晚，当他跌跌撞撞找到家门进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不过他这个人酒品还是不错，不发酒疯，扶着墙去厕所哇啦哇啦吐得翻江倒海也罢，却也能倒在床上就睡去。眼睛一闭，仿佛整个世界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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