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痛悼(1 / 2)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呢。不对，似乎也不能这么比喻来着……”

在好管镇边角的暗巷里，花见鸢尾正在安抚着一位年轻的见习警员。她的情绪激动得实在有些不像话，直到鸢尾说出了那句“乖乖”，她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三分，正是这位见习警员巡逻的时段，这条小巷也是她的巡逻路线之一。正当她一如既往地持枪穿过这片人迹罕至的小巷时，忽然被一旁残存着异味的垃圾箱吸引了注意。

就算是缺乏经验的她，也迅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种血腥的气息绝不存在于任何的日常生活之中。尽管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就在打开那垃圾箱的一瞬间，她的人生恍若陷入了黑暗。

乌鸦在暗处啼叫，倒在一旁的见习警员终于停止了抽噎和干呕，转而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虽说有些夸张，但眼前这瘆人的景象就连久经世故的花见鸢尾都会感到恶心。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穿着制服的警卫们用刻印着某种魔法的封条将现场彻底封锁，三辆拉响警笛的黑白小轿车将这条暗巷团团围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坐在咖啡馆里用吸管吸食着牛奶的红叶不禁心想。就在这阿姐和大哥哥离开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数不清的警车经过了窗外，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与花见鸢尾同行的是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性。男人瘦骨如柴、面如死灰，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燃起了一支香烟，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三具刚从黏稠血水里捞出来的健壮男性的尸体，他们的关节已经被扯断得七零八落，而且每一具尸体都没有脑袋。

尸体颈部的切口平整得堪称完美，甚至能够与一柄直尺严丝合缝地并到一起，从创口来看，他们的头颅应该都是被一刀斩下，而扯断关节则是为了更好更整齐地将他们塞入垃圾箱内。

当见习警员发现这三具尸体的时候，他们就像是那被折叠好的棉被一般，井井有条地浸泡在了满是鲜血的垃圾箱中，从背面合十的双手就好似一股绳索将他们捆绑定型，这绝非是在祈祷，更像是在挑衅神佛。

“小江，你看，这像是那个家伙的手笔吗？”跨过了肮脏的呕吐物，花见鸢尾蹲到了尸体的一旁，任由那棕褐色的大衣染上腌臜的血液。

“为什么会这么问？”站在鸢尾身后的男人明显有些诧异。

“没什么，找你确认一遍罢了。”鸢尾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血迹斑斑的那一坨烂肉，“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江姓男子接过了检查员送来的第一手现场检查资料，在大致地阅读了一阵子后，他默默地吸了一口香烟，随后放任着烟气四处扩散。

“大概吧。”

“大概？”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躯干部分受到过重创，不过最终的死因还是因为被砍断了脖颈，而且死者的脑袋还全都消失不见了……看来是他没错。能做到这种地步，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没有指纹，没有脚印，更没有一点儿魔法的痕迹。我可不想世上再出现第二个这样的‘怪物’。”

“呼——”鸢尾无奈地吐了口气，一脸嫌弃地看向身后的男人，“能把你的烟灭了吗？熏死人了。”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绝了鸢尾的要求，甚至还得意地吐了口烟圈，“我可是老烟虫了，没有烟我就会死。”

“那你可得小心了，这东西抽多了同样会死得很惨，总之你就是死路一条呗。”鸢尾见男人不为所动，便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这几具尸体上。

“听天由命吧。”说到这里，男人意味深长地将头抬起仰望着天空，“命运想让我这样，那我只好照做喽。”

“真没想到，这些年来你的变化居然这么大。”

“是啊，反倒是花见老师您，似乎是一点儿没变呢。”

花见鸢尾陷入了沉默，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她注意到了一处只有她才能发现的细节。鸢尾的鼻翼在不停地耸动着，她在这三具尸体上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息，最终，她把目光锁定在了尸体脖颈的切面处。

“这些尸体身上，有铁的味道。”

“铁的味道？花见老师，难道您的鼻子也被我的烟给熏坏了？”

“不，不是那种铁……”鸢尾开始认真地检查起尸体的受击情况，“我说的铁，是炼金术里的‘奥尔克密炼铁’。”

“炼金术吗……”男人下意识地将香烟藏到了背后，“但这种情况我们曾经也考虑过了。那段时间里，我们不仅请来了镇上那位炼金术士进行过鉴定，同时也一一排查了周遭所有的炼金术士，理应不存在这种情况才对。”

“那就奇怪了。”鸢尾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男人望着死相诡异的尸体陷入了沉思，处理了数年“砍头人”事件的他在脑海里飞速整理着已有的线索，他两眼一眯，心有所悟，或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也说不定。

手中的香烟散播着缥缈的白烟，如同死去的冤魂在空中凝视着众人。

“花见老师，也许……”

砰——

霎时间，一记枪声截断了男人的话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响起，检查员随即应声倒地。

“发生什么事了？！”

鸢尾想要回头查看，却被一阵沙哑又富有理性的低语震慑在了原地。

“嘘，不准动，把手举起来……”

来自身后的未知压迫感不由得使两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他们都能感觉得到，那冒着硝烟的枪口早已经对准了自己。而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全被一旁的见习警员看在了眼里——

一个漆黑的人形怪物悄悄地从检查员的影子里爬了出来，那妖异的东西从轮廓上来看分明是个健壮的男人，但却没有清晰的五官，甚至还有四只手臂！也不知它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手枪，在挺直腰杆的那一刻，它便瞬间将检查员给击毙了。

礼阶魔法——影侍者。

怪物的四只手臂所持有的四支手枪，分别指向了在场仅剩的三位活人。

“花见小姐，我们需要你身上的几样东西，你应该懂吧？”

“‘我们’？你们是……”

敌人似乎根本不打算赋予花见鸢尾交涉的权利，在鸢尾开口的那一刹那，黑影便直接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连携着耀眼的火花一同窜入了鸢尾的右肩，巨大的动量近乎将娇弱的鸢尾掀翻在地。那是远远不足以致命的枪击，却让鸢尾痛得差点失去了意识，她奋力地用手捂住了枪伤，任由鲜血掺和着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落，现在的处境似乎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危险”来形容了。

“你没必要开口，只需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黑影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小巷里，像是在宣读众人生命的倒计时。

年轻的见习警员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原本就有些神志不清的她精神已濒临崩溃。她在不停地哽咽，不停地抽搐，在她短暂的生命中，第一次有人将这能随时夺人性命的家伙对准自己的脑门。

黑影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要反抗吗？要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