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审讯(1 / 3)

灰蒙蒙的乌云遮蔽了湛蓝的天空，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好管镇即将迎来一场瓢泼大雨。四起的警笛不知是在为谁申诉，成群的乌鸦不知是在为谁颂唱挽歌。

静默的暗巷中，被鲜血染红的粉发少女从那一堆尸骸中央缓缓站起，凝固在棕褐色大衣上的血液竟如珍珠般向地面滚落。拭去了面部的血迹，顺了顺散乱的长发，此刻的她犹如来时那般灿然一新。

她随意地扔出了藏在左手手心里的那枚未能击穿她右肩的子弹头。绕过了检查员的尸体，踩在了四分五裂的黑影上，她最终弯腰捡回了那本就属于她的手环。

“你还是来迟了一步呢，‘天才’。”

将手环佩戴好以后，少女快步来到了那名实习警员的身边。她轻轻蹲下身子，慢慢牵起了她紧握着手枪的那只纤细的小手，熟睡中的女孩已丧失了最后的余温，少女为她拭去了眼角残存的泪水，温柔地给予了她最后的拥抱。

“对不起，你已经足够勇敢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力救你……不过，请安息吧。在这之前，我会为你报仇的。”

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江德黉不知是来到了天堂还是地狱，这里没有天堂该有的景色，也没有地狱该有的喧嚣，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真真切切的人间。

手中的香烟早已燃到了尽头，但他却不愿意将那剩下的烟头抛弃，因为这是他又活过了一段时日的证明。

江德黉抬起头望向了小巷一边的屋顶，那里有什么呢？

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只是依稀觉得在那个位置，曾经有人光临过。

在那位大人物降临的一瞬间，射向鸢尾的子弹轰然坠地，鬼魅的黑影也随之分崩离析。在那一刻，似乎有一阵温暖又柔软的微风吹过，它洗去了小巷里的血腥气息，带来了花草与自然的清香。

“走了，小江，回去进行第二勘定吧。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花见老师。”

如白蛇般的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翻滚，擂鼓般的轰鸣声接连不断地萦绕在天边。我站在街边仰望着躁动不安的天空，又用余光瞄向了不知是何时来到我身旁的金发人偶，也许她的遮阳伞很快就能派上别的用场了呢。

爱丽丝的到来让我勉强摆脱了即将被就地正法的惨境，但也无法彻底洗脱我的犯罪嫌疑。后面赶来的警方为我和飞机头人包扎了伤口，随后便迅速将小巷封锁了起来并开始了现场勘查。

通过飞机头和几名警员间的对话可以得知，在小巷深处的垃圾箱内发现了三具死相极其诡异的无头死尸。

若是让我看到的话，估计能三天吃不下饭。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到这里来的吗？”爱丽丝盯着我怀中的黑猫，开口问道。

我点了点头。

“一·个·朋·友·即·将·收·养·的·流·浪·猫——”爱丽丝一字一顿地将我刚刚说过的这一句话重复了一遍，随后又挑着眉毛一脸狐疑地看向我，“你还敢不敢再离谱点？”

我摇摇头。

“算了，这次就当是给你长点教训，以后别再到这种不着边际的地方瞎窜了，懂了没有？”

我又点点头。

“喂，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啦？”

爱丽丝用洋伞的伞帽轻轻戳了戳我的腰杆。

“不，我只是……感觉有点累，累到有些不想说话了。”

“原来如此，是魔力消耗量过大导致的吗？”爱丽丝故意将视线移开，捂嘴坏笑道，“魔力利用率低的家伙，可是会因为滥用魔力而累死的哦。”

“嗯……”

“也罢。毕竟魔力对人来说可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但你却不同，想要熟练掌握，也许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吧。”

“……”

越来越多的乏力感反复冲撞着我的大脑，止不住的困意仿佛是想要让我在这里倒头就睡一般。哈欠就这么脱口而出，眼角挤出的泪水浸润了我的眼眶，也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怀中柔软的触感使我再一次回想起了最初的目的。

“对了，这猫我得赶紧送回去才行。”

现场勘查已经结束了，我和爱丽丝坐上了警车开始向警察局进发。应了我的请求，我们顺路接回了被落在陈记广场咖啡馆里的花见红叶。

从我手中接过了猫咪太郎之后，花见红叶顿时喜笑颜开，她一边对我道谢，一边抚弄着软乎乎的猫咪太郎。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慢慢降下了细雨。

雨滴从天而降，越来越密集，像无数颗小珠子落在地面和屋顶上。街上行人匆匆赶路，他们或打着伞，或淋着雨，匆忙地向自己的终点走去。汽车在雨中奔驰，雨水顺着玻璃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道水帘，从内向外望去，好似一幅动态的水彩画。

待我们到达警局的时候，天空飞落的雨点已经大得有些令人讨厌了。接天如柱的水流不断地拍打着水洼，视线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远处的建筑物和道路都被雨水模糊了轮廓，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所包围，只剩下雨声的嘈杂。

站在警局大门口迎接我们的，是一位身穿便服的消瘦男子，他抬着一柄大伞，一趟一趟将我们陆续接入了警局。

人来人往的警局看起来相当的忙碌，但室内却是除了脚步声外似乎只留下一片寂静。在大厅的正中央，赫然摆放着四口被纯白色花朵所包围住的黑木棺椁，在棺椁正前方，还立着它们主人生前的相片。

牺牲者为三名男性和一位女士，从照片来看他们都相当的年轻。

男人将我们带入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终于开口了——

“今天……有年轻的前辈牺牲了。”

他默默从兜里掏出了烟盒，踌躇了一阵之后，又将它塞了回去。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份工作就是这样，在戴上徽章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余生就注定要与黑暗搏斗……人性的黑暗。面对那些逝去的生命，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他们来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叮——七楼到了。”

刚停稳的电梯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在电梯厅门打开的一瞬间，男人准时点起了香烟，随即便狠狠地吸了一口。苦臭的烟气钻入了我的鼻腔，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位奇怪的牛仔，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突然注意到，管家正端着杯茶，在走廊边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