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所以(1 / 2)

龚慕南渐渐清醒过来，已成过往，哪怕遗留在内心处的阴影面积再大，自己也会逐步将其消除。洗漱罢，整理下迷彩服，便向教室走去，又是新的一天。吃过早餐，去教室路上刚好瞧见王舒博，龚慕南上去跟他打了招呼。

“早啊，王兄。”

“哦，早啊，龚兄……你这是正常了？昨晚你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劲，问你又说没事。”

王舒博不太会藏着掖着，想说啥就说啥。龚慕南也知道对方在关心他，点头示意。

“嗯，没事了。我有时候想一些事情容易困扰，心情不好就不太想说话，让我自己静静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龚兄，你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可以跟我吐槽吐槽，说出来就舒坦了，憋在心里干啥。”

“嗯，我尽量，但有些事情确实不好启齿……嗯没啥，王兄走吧，快去教室，一会儿集合了。”

说完便拉着王舒博向教室快步走去。高一（2）班人还没到齐，二人便在位子上聊了几句闲话，等人数到齐后，哨声随即响起，大家又向着操场进发，又是煎熬的一天。

……………………

剡城一中，体艺中心，张子珩正听着校领导们讲话。军训总结大会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可也才进行到副校长表达感想。枯燥的话语听着着实令人昏昏欲睡，正百无聊赖，突然后面刘青拍拍自己，递过来张纸条，张子珩有点懵，见他这般，刘青解释道：

“额，刚刚学生会一个成员转到咱们班这边，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一个认识的人让他帮忙的……”

学生们听报告总结大会这些，周围除了有班主任在之外，也会有学生会成员巡逻检查情况，检查是否有人在下面干别的事，防止出现大声喧哗吵闹等影响秩序。刚刚那位学生会成员见班主任挪动位置，去前面转，这才快步过来将纸条递了过来。帮点小忙自然最好避开班主任老师这些，省去些麻烦，尤其还是代递纸条。张子珩将纸条渐渐展开，就见一行清秀娟丽的字：“张子珩同学，上次问你的事，你还没给个答复呢？”角落处落有y的字母简写。y？张子珩回想起来，原来是那天找自己聊的女生。当时她问了什么事情来着，哦，好像是说今晚操场和她去逛逛。大晚上操场有什么好逛的，而且还是孤男寡女，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上次还好教官集合的哨声及时响起救了自己一命，不然还真不好脱身。额，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到装糊涂再来问自己一遍。嗯，所以这次该怎么回复她呢？也传纸条吗，自己身上没带笔记本啥的，还能整张小纸条。写这原纸条回话，怎么可能！就算不被老师瞧见，其他人看见了瞎起哄，自己可不想搞成这样子……真烦。

就在张子珩愁思如何解决时，陈语岑也有点焦急，她见那位学生会成员慢慢走过来，看看四周老师都去前面了，便向他招招手，等他走近后才低声询问纸条给到张子珩了吗。学生会成员点头吐了个嗯字。陈语岑此时仍紧张，捏紧的小手出了点汗，自己已经如此厚着脸皮装糊涂没听懂他上次的意思，他就不能给一次机会吗？自己虽不是什么校花，但容貌还算姣好。他难道真就一点感觉都没吗？他眼光有多高啊，他应该没那么死板吧，觉得高中萌生情愫就罪不可赦，优秀的人可以一起携手进步呀！……陈语岑很快陷入胡思乱想中。

刘青见张子珩看了纸条后，自然好奇，连忙低声问道：

“珩哥，谁给你的，写了什么？”

“就是上次咱们在操场，找我说话的那个女生……”

张子珩下意识回答。刘青比他本人还激动，身体又拉近了点。

“珩哥，是不是因为你昨天一天没跟她说话，急着这样子，军训总结大会还递纸条哈哈！这姑娘胆子有点大嘛。你昨天可是说对她没感觉，这话不会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吧，急了哈哈……”

听着刘青不停吐槽，张子珩忍不住问策于他。

“刘青，你说我要不要找她把话说清楚。上次拒绝的意思可能不是很明显，也有可能这个女孩子故意装糊涂。她上次问我能不能今晚陪她逛逛操场聊聊天啥的，这我怎么可能答应啊！咱先不说这军训刚结束，正有着老师盯着操场那些地带，贼容易被抓，我到时候啥都没有莫名其妙给盯上；其次我现在对她真的没有那方面感觉啊，才见过一次，我是那种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人吗？而且就算照你说的，我昨天说的话被她知道了，那她怎么还来找我啊！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

刘青之前一直觉得张子珩只是不想承认，包括上次军训他回答教官好奇的问题，刘青也觉得他没认真说，毕竟这种事高中能隐蔽最好，别弄得人尽皆知。但是现在看张子珩反应以及他刚刚的言语。刘青才相信张子珩至少目前确实没有喜欢的人，没那种心思。所以他退而在替兄弟想法子，怎么才能既明确表达目前没那方面心思，又尽量影响小不引起别人注意。也写纸上给女生吗，那不还是要去趟五班，找人传递过程中还保不准被人好奇翻看。这跟直接去五班找她说清楚好像也没多少区别。要不就陪珩哥直接去趟五班，把话挑明了。反正以后不去就算当时有人注意啥的后面也跟着忘了。因此他刚想跟张子珩提建议直接去五班走一趟，突然看见原本在前面的老杨起身朝张子珩这边走来，赶紧戳了下张子珩以作提醒并挺直身子坐端正。

张子珩当然也注意到现在老杨动向，赶紧将纸条放进裤子口袋，然后看着老杨逐渐靠近，是有什么事吧。杨荣军离得近了，便跟张子珩说了句，到后面去说。张子珩连忙起身，走到体艺中心教室的后面，后面挺空，也没啥老师，学生会也不会来这转，倒是最适合说话。

“老杨，什么事？”

“子珩，帮我个忙。中午去趟五班，把我抽屉里的小蜜蜂扩声器和电脑盘交给五班班长，就说是他们班主任的东西。明白了吗？”

“老杨，这既然是他们班主任的东西，你身为同事，直接去办公室给他不就行，干嘛还要我跑这一趟？”

“你这臭小子，哪来这么多话！就说愿不愿意吧！不愿意我找别人帮忙……”

见老杨有点不耐烦，张子珩连忙笑着说：

“愿意啊，当然愿意，能替老杨你跑腿我当然乐意至极哈哈。”

嘴上这么说，心里直犯嘀咕，不就是好奇问几句吗，这老杨今天怎么这么不耐烦。老杨见他同意便让其回去坐好，总结大会很快就要结束。张子珩回到原处，刘青随即关心起老杨跟他说了什么。张子珩表示就是帮他跑次腿去趟五班。刘青见状直接开口：

“珩哥，既然你都要帮老杨忙去趟五班，干脆我陪你一起，顺便跟那个女生把话说清楚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张子珩心想也是，反正要去一趟，干脆当面说了，就答应下来。

五班陈语岑却没有这般安稳了，自从拜托递了纸条后，整整一个小时下来，她真的无比煎熬。她其实清楚互传这种不太现实，风险有点大，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期待张子珩能回应她一下。但是一个小时过去，总结大会学生代表都发言结束，没有任何动静，她渐渐失望，没准他会来班上找自己给个答复，陈语岑只好这般安慰自己说。

随着学生代表讲话完毕，主持人稍作补充几句后，便宣告总结大会完满结束，大家收拾东西会自己班级。到教室后没几分钟便打铃下课，张子珩和刘青、章节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之后章节回寝室拿东西，张子珩和刘青则是先去超市买瓶饮料解解馋，然后再去老杨办公室，老杨将办公室钥匙就放在讲台桌下面，张子珩二人拿了后打开办公室门，将小蜜蜂扩音器和盘一起拿出，随即带上门。老杨办公室在五楼，跟班级教室在同一层，五班在二楼，因此两人拿着东西下楼。张子珩看看时间12：10，这个点教室里的人应该也差不多就位，20响铃，25正式午休。张子珩朝走廊右边尽头走去，那里便是五班。

张子珩走到五班门口，刚想找人问问班长在吗，有东西给他。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站在门口。额，不会吧，这么巧，能遇到这位“老同学”。于枳沁刚好跟班上同学闲聊，忽然看见张子珩以及另一个男生朝这边走来，虽然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关系很不愉快，但毕竟初中同班三年，表面上关系还是要维持着。于枳沁便主动跟张子珩打招呼：

“张子珩，你好呀。来我们班是有什么事吗？”

“额，有些事情找你们班长，他在的吧，能麻烦他出来一下吗？”

张子珩见她主动问起，便表明来意。于枳沁说稍等一下，走近教室，跟班长说有人找他。说完便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陈语岑此时正有些心烦意乱，她跟于枳沁是前后桌关系，便问了句谁来找班长。于枳沁回答说。

“嗯，是13班班长，我初中同学，叫张子珩，岑岑你不一定认识。”

谁知陈语岑听见张子珩三个字后猛的起身，直接向教室外走去。他真的来了，不过是来找她们班长的，难道他真的没什么话跟自己说吗？哪怕是拒绝……于枳沁见陈语岑这反应，有些好奇便也跟在后面出来看看。此时外面，张子珩已将东西交给五班班长，刚想问他句陈语岑在不在……还没开口。陈语岑已经出来，朝他走近，张子珩下意识退后一步，五班班长拿到东西便进去了，陈语岑看着张子珩，有些紧张地开口：

“嗯，那个，你来就是单纯替老师跑腿送东西吗？有没有其他的事，比如，比如……”

其实她很想问是不是也有来找自己给个回答的缘由在，但就是说不出来。张子珩还在组织语言，刘青倒是先开口替他说。

“我珩哥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吗？是给个准确答复吗……”

陈语岑喃喃道。张子珩挥挥手，示意刘青靠后些，他吸了口气，艰难迈动步子朝前走一小步。

“嗯，陈语岑同学是吧。可能是我上次没有把话说清楚，给你造成一定困扰，导致你通过递纸条方式来再次询问我。这次我尽量跟你说清楚。首先是你之前的提议，今晚能不能陪你去操场走走散散心，我觉得咱俩还没熟到一起逛操场的程度。其次军训结束后一两个礼拜时间，学校老师对于操场等地带管控最为严格，男女有别，容易被人误会，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对你我影响都不好。我想说的最后一点是，我目前对于悸动的情感还没想法，而且咱俩也没见过几次，嗯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想得太早了不适合，做个普通朋友没啥，那方面的心思还是收一收吧。嗯言尽于此，希望我讲清楚了，陈语岑同学。”

一口气述出内心思虑良久的话语，张子珩舒了口气，随后朝后又小退一步。陈语岑听罢，不免有些失落低沉，但她也有点高兴，他真的是个很温和的男孩子，说话不急不慢，没有很大情绪浮动，跟自己清楚表明现在没有那方面心思，不过做个普通朋友倒是可以。而且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高二自己要是跟他分到一个班去，没准后面……想到这陈语岑努力作出一个笑容， ｃ回道：

“好的，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谢谢你能如此耐心直白告诉会如何我。那我们现在开始就从普通同学朋友做起，至于后面发展谁也说不好，没准你后面……当然我不会来刻意打扰你的学习和生活。嗯”

张子珩见状便跟陈语岑笑着说再见，拉着刘青返回教室。算是解决了。陈语岑也返回自己座位，于枳沁刚刚看着全过程，不过她没靠太近，张陈两人交谈自然没听全，只是断断续续听见几句。出于八卦，她忍不住问陈语岑是什么情况，陈语岑将事情大致跟于枳沁说了一遍，她们俩军训期间时常在一块，关系很好。于枳沁没想到自己朋友居然对张子珩瞧上了眼，她跟张子珩关系本来也就一般般，初中还以为龚慕南的缘故，张子珩跟她还发生过争吵在企鹅上。两人关系自是僵化，但是陈语岑之前听她说两人是初中同学，就开始问起张子珩为人如何以及相关各种消息巴拉巴拉，于枳沁开始还回答几句，后来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只能说自己跟张子珩没那么熟，要是对方实在想知道，自己倒是可以给她推个企鹅好友，是张子珩初中关系最好的一个人，可以尝试问问他，当然得等月底回家，到时候提醒自己一声就行。陈语岑便记下这事。

晚上龚慕南跟同学练完合唱后，空闲时又对起月亮发呆，他没想到的是，剡城另一处，他的好友张子珩此时也赏起月来，两人都轻吟一句，“人间何所以，观风与望舒。”一个说完朝班级走去，一个则是接着回到音乐教室仍作练习，嗯接着练习《保卫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