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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华古林,龙烈已驱着大红马走了快一刻时,心内焦急万分。
他自是知道华都峰的争斗非同小可,正琢磨着:“大师父竟已可两次驱动阵法,修为当真是更胜以往。想那再厉害的人物,也是抵挡不得的。”。
可走着走着,又转念一想:“不对,自我入宫修习起就没听过诛邪阵需发动两次才可御敌的,此间定当是不妙……唉,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总觉得不祥……”。
又走了一会儿,龙烈只觉得周围有点异样,便勒马停步。他环顾了一下,见前路横贯着许多古树,已是再无进路,心下纳闷:“这去华都峰走的是这条道吗?许是离宫日久,记不大清了。也怪我刚才耗损过甚,无法驱元腾去。唉,我这脑子,师父们平日教导得也不无道理。”。
于是龙烈翻身下马,自坐在地上运元调息:“前路不得而行,还是要恢复些元力,用腾空术终究是快些。”
……
未有一刻时,龙烈只觉一股暖风徐徐吹过,随后便听见一个声音悠悠地道:“师兄,可别过于勉强,伤了根元可是不好。”。
只见古林里忽现了几个人影,似是在树梢站立,似是在树下坐着,又似是在龙烈眼前……
龙烈揉了揉眼睛,暗自说道:“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竟想不起来。唉,耗损得是太过了,我竟两眼昏花处处幻影。”,随即应道:“是哪位师兄弟在言语?可知晓华都峰此时是何动静?”。
这身影听言渐聚拢为一,缓缓走出林来。龙烈定睛一看,原是悬渡子座下那门徒竹林儿。
龙烈暗自心忖:“原来是悬师父刚才使唤的师弟,此次进宫前未曾见过,许是入宫不久。”。
他之前匆忙,也并未细看这竹林儿的样貌,此时才见那竹林儿年约十五六,圆头圆脸,面泽清澈白亮,眉目更像是个善财童子,生的颇是惹人喜爱。继而说道:“师弟,你是跟悬师父一同上的华都峰吗?师父们现在如何了?。”。
竹林儿走过一旁,淡淡地道:“羽修受创不起,悬渡子也已过世,其他人倒是并无大碍。”。
龙烈身躯一震,大惊道:“什么……悬师父他……这……这是谁人所害?”。接着顿了几秒,又道:“大师父伤的如何?神志是否还清楚?”。
竹林儿说道:“师兄还是勿多劳心,先好好调理一番再叙。”,他近身将手搭在了龙烈背上,似是在给他疗愈。
龙烈顿觉一股暖流入体,体内元力竟渐渐受此生引。也只一瞬,竹林儿便又回了刚才所立之处。龙烈运了一下元力,只觉内息不停游动,竟似不停地在生长,便即诧道:“师弟这修为……当是得了悬师父真传……”。说着便又想到悬渡子已过世,心头一酸。
竹林儿此时却道:“师兄,专心!盖元华之亏输,鳞无以所振,即遇元力翻涌,亦可强催。”。
龙烈不由得眉头一紧,当即心生警惕。这竹林儿说的正是龙鳞功的第二段心法。
说起这龙鳞功,本是龙家先人所创,是苍宙至刚至猛的拟意功法。现龙城落成之日,龙烈的曾祖们怕遭遇不测致其失传,便将其心法刻在了展龙塔上。这功法也不知是何原因,也只有龙家血脉可修习善用。外人若是强行修习,日久定是骨脉尽断凶险异常。
龙烈到了十四岁修有所成时,才由长眉的父亲眉前将心法印下送至华顶宫让其修习。本来这龙鳞功的心法并不曾保密,传了出去也不甚稀奇。只是适才龙烈受了助功,在元力充盈之际想的正是这句心法,而那竹林儿竟能脱口而出他心中所念,便不由得疑窦丛生。
他暗自思索:“这师弟难道去过展龙塔?新入宫……龙鳞功……身法飘忽……莫测的元力……,还有,他刚才竟直呼师父们的名讳!”。龙烈顿时便已确认,他边调息着边道:“你并不是华顶宫弟子!”。
竹林儿摇头笑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这华顶宫与我,倒确是有些渊源……”。
龙烈见他言词恍惚,极为不悦地道:“少年,勿顾左右而言他。你这般年纪便修为奇高,言行又甚是怪异。适才你的身法极为诡异,绝非是华顶宫所授!”,他顿了一顿,眼神凌厉地问道:“你……可是那九命老妖座下?”。
竹林儿侧首望向一边,轻声道:“嗌……师兄,且不急用这法眼术。”,接着飘退至十米开外,道:“九命老妖?”,随即轻呵了一声。
他腾空而起,单手指向地面,口中低念着令诀:“苍宙万物,渺然其身,奉我召令,献于吾身!”。此时竹林儿元力勃发,四处激荡,竟也卷起了阵阵黑雾。
黑雾初时虚散,之后逐渐聚拢,继而于他手指之地化为人形黑影。演完功法,竹林儿缓落至黑影旁,望了眼龙烈,又瞧向黑影,漠然道:“你说的可是他么……”。
那黑影逐渐清晰,龙烈借着星光看去,竟是刚才在华都峰灰飞烟灭的九命上仙。
黑影刚聚肉身,边蠕动,边有气无力地道:“咳咳……多谢……多谢……老神仙相救……”。
竹林儿冷而言道:“我自许你九命,在你九命未尽之前,便是放心吧。”。
龙烈有些怔住。他只是听师父们说起过,异术士到了极高的境界,可竭万物之力呼风唤雨涂炭生灵,却未曾听过像刚才这般凭空化人之术。
未得片刻,他收拾了凌乱的思绪,起身指着地上的九命冷冷说道:“你就是那九命老妖?”。
九命上仙边咳边道:“嘿……嘿……咳……上仙我有九命……咳……苍宙还有第二人吗?”,说的甚是吃力。
他刚说完,龙烈便大啸一声:“好!”。紫色光芒瞬间从他体内爆发,也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只待紫芒消了,已提掌击碎了九命上仙的头颅。
他此刻身上再起鳞甲,纹理分明且棱角凸起更甚,低头冷冷地对着九命残躯道:“你既有九命,今日我就尽取了去!”。转而又盯着竹林儿道:“我自不信人可起死回生,你便再显神通开我眼界吧!”。
那竹林儿冷哼了一声:“你一直想用那法眼术探我,不知可是成竹在胸?”。随后,他亦直盯着龙烈:“这粗陋的技法,我不屑破了它。即让你探又如何!”。
这法眼术是靠聚元于双目,附加各种元属而使的精妙功法,修到极高境界时可观天览地,制控万般生灵。那竹林儿就这么等着,丝毫不在意龙烈的探视。
龙烈聚目细细探查着,不由得紧起眉头心忖:“……他怎似空若无物般毫无响应。”。
竹林儿饶有风度地等了片刻,随后道:“可曾探好?不如换我来一试此术吧。”,随即双目闪闪流光,竟是极为精通此术法。
龙烈顿觉暖风扑面,竹林儿的元力入目而游,之后便如点墨入水般在体内迅速化开,引得元力各相呼应极速激长。他之前受了竹林儿的助功,当下更是琢磨不清这竹林儿是何用意。
竹林儿催功更甚,身体渐渐浮起,风势亦逐步席卷龙烈,愈演愈甚。龙烈受了不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念道:“不好!”,遂急驱元力想把这股暖流驱出体外。
但见那竹林儿已起手结北斗印,沉声道:“开!”。继而收功缓缓落下。风势骤然停息,空气似是凝结了般一片寂静。
龙烈直挺挺地站着,双目鲜红似火,浑身像是结了一层铠甲,脸上也凸起了许许多多纹路。他体内的元力像是受到了召唤般,不停地膨胀,放肆地窜动,即刻便像要走火入魔。
未久,他强出一口气,嘴角两边亦各出一缕白雾,低吼道:“你激我开这三段龙鳞,怕是要玩火自焚!”。
原来这龙鳞功心法共五段,一段自始鳞开,二段元舒鳞展,三段结鳞成甲,到了第四段便可化身成龙,而那第五段,心法里记载的语焉不详,只是写了“苍宙不语”四个字。龙烈十四岁始练此功,十八岁时开得二段,之后一直无甚精进。近一两年他才偶然悟得第三段,还未曾用此与人争斗过。
竹林儿倒是不慌不忙,听言笑道:“龙城主,三段有何稀奇。难道你不好奇这四段龙鳞功是何境界吗?让我来帮帮你吧”。说完,双手合掌,又对着龙烈念了声:“起!”。
只听得“轰”得一声,龙烈似是被这声催得集爆了元力,一时间周围烟幕冲天,热浪滚滚。也在这瞬间,龙烈已陡然出手,这快得匪夷所思,瞬身已腾至了半空中。而在他身过之处依旧有元力在灼烧着空气,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龙烈此时样貌大变,发须暴涨浑身紫光灿灿。他双手引元力出体化为爪形,而后使龙爪聚了一大团紫芒打向竹林儿。
这攻势之壮竟强于那五元诛邪阵,竹林儿只静静地舒了一口气,像是了了桩心事,自道:“终是再见龙息,这龙,甚为美丽……”。话音已落,身体也化为幻影,渐渐消失在林际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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