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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功业承袭位,名为开国实覆宗。红尘如梦烟云起,家国难分祸苍穹。
话说武帝废锢贾南风于金墉城,南风终日不见外人,内心惶恐不安,加之居所清冷,每日冷饭充饥,薄被御寒,又有吏卒故意刁难,南风自小娇宠,哪受得如此冷遇,早已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一日,小吏使唤南风洗了衣裳,走至院中,忽平地一阵风起,飞沙走石,眼前霎时模糊,只闻耳边有人道:“太子妃受苦,我之罪也。”待黄风散去,小卒已瘫倒在地,不省人事。贾南风擦拭双眼,定睛一看,原是张泓来到,一脚将小卒踢开,喜道:“先生来了。”又恼道:“先生为何此时才来?害我枉受甘苦。”张泓答道:“陛下自考究太子之后,已不疑太子,我见太子妃号令东宫,未有烦忧,故回云梦山闭关清修,前日出得关来,方知太子妃有难,特来解救。”贾南风急道:“先生设法,快救我出去。”张泓回道:“重正妃位,须陛下亲命。”贾南风即问:“如之奈何?”张泓答道;“不妨,我自有法子。”贾南风道:“有何法子,望先生明示。”张泓答道:“继后杨芷乃杨艳皇后从妹,后父杨骏又是车骑将军,封临晋侯。杨氏一门为保显贵,必护太子,故须护太子妃也。况贾家平日素与杨家交好,杨后定肯为你说话。”贾南风道:“恐继后之言,不足说动陛下。”张泓答道:“我请杨艳皇后说之。太子妃入主东宫,原本杨后之意,陛下与杨后感情笃厚,杨后相求,陛下定然答应。”贾南风疑道:“杨艳皇后早已殡天,先生难道不知?”张泓笑道:“太子妃勿需多想,只需静侯时日。”贾南风又道:“我知先生本事,然此地实在难熬。”张泓答道:“太子妃且安下心来,今日之起,此地吏卒皆由你使唤。”贾南风听罢,方宽下心来。
你道张泓何出此计?须从头说起。杨艳皇后深得武帝宠幸,故六宫政令,由杨后一人独裁,武帝从不过问,后庭妃妾,杨后管束极严,人少且敝服损容,不敢视下。好容易选一左家女,拜为修仪,虽慧质灵心,然相貌平平。武帝原为好色君王,总不知足,于是广选绝色,充入后庭。杨后明里虽极力附和,暗中却早作安排,各选女待察之时,有容颜夺目的,便说妖冶不经,不可入选,唯身材高大,面貌洁白,有端庄气象者,方称合适,武帝虽有不满,却未敢表露,只好由之择选。后有一个胡女,单名芳字,艳丽过人,父乃镇军大将军,秉承遗传,胡芳面相有刚直之气,杨后方无话可说,许武帝选定。武帝早就心动不已,见杨后许可,即将胡芳宣入后宫,一夜春风,恩周四体,翌晨传旨,封胡芳为贵膑,一切服饰,仅次杨后一等。
胡贵膑日益受宠,后宫莫敢与争。杨后天性善妒,由妒生恨,由恨生悔,由悔生病,每日闷闷不悦,如此长久,身体消瘦,精神衰颓,征召无数名医,始终无效,反而病势加剧,已是临危。武帝至榻前垂涕慰问,杨后勉强抬头,请武帝坐于榻上,垂头枕膝道:“妾恐时日无多,今生了无牵挂,独不舍陛下。”武帝听得此言,更觉伤悲,含泪言道:“朕亦不舍得卿,卿有何愿,朕皆答应。”杨后闻言,抚手说道:“此生与陛下结好,乃妾三生之福,妾未有她愿,只有一事相求,我叔父杨骏有女,名芷,小字男胤,德容兼备,愿陛下选入六宫,补妾遗恨,妾死亦瞑目。”言罢,两行清泪流出,哽咽不止,武帝动情垂泪,即道:“朕答应便是。”杨后见武帝允诺,胸中一口长气徐徐吐出,双目缓缓合上,安然长逝。你道杨后为何留言,原是杨后谋虑深远,以防胡贵膑入继皇后之位,不能善待太子,故让从妹杨芷为继,一来可压制胡氏,二来可保全储君。如此心计,有诗为叹:
飞鸿倚紫兰,呓语诉情缘;
不尽相思雨,尘梦皆惘然。
寒风送秋意,落花留残颜;
一朝别离去,两眼纷飞岚。
霜磬鸣霞晚,日复照金銮;
本已繁华尽,奈何思顾还。
武帝自杨艳皇后殁后,念其旧情,续娶从妹杨芷,初见相貌,惊为天人,心爱不已,爱屋及乌,大封杨家。其父杨骏封临晋候,其叔杨珧封卫将军,杨济封太子太傅。杨芷入继东宫,与武帝情好甚欢。一日,武帝与杨芷皇后至华林园游玩,杨骏、杨珧随行。杨后趁武帝龙心愉悦,说道:“太子妃废锢金墉,太子每日念叨,茶饭不思,还望陛下念其初犯,稍微惩戒罢了。”武帝摇首,说道:“这等悍妇,残害孕妾,祸乱东宫,不能饶恕。”杨后答道:“太子妃年纪尚小,加上妒忌,做事难免出格,待长大成人,自然知道改正,还望陛下三思。”杨珧借机进言:“贾充有功于社稷,不应遽忘,还望陛下勿要废及亲女。”武帝听罢,也不言语,径直往前。
游玩半途,武帝忽觉劳累,至九龙殿歇息,恍惚之间,听一女子呼唤“陛下,陛下”,陡然惊醒,左呼右喊,杨芷、杨骏一干人等,不知所踪,遂起身察看。女子呼唤不绝,却未见人影。武帝疑惑,循声遍寻,走至天渊池,忽见一女,立于池边,周身笼罩淡淡黄气。武帝问道:“何人呼唤?”女子应道:“久别陛下,陛下已忘琼芝否?”武帝大惊,定睛细看,见女子头顶凤冠,身披霞帔,细璎纍纍,玉佩珊珊,赫然乃武元皇后杨艳。武帝喜道:“莫非朕在作梦?”杨艳道:“妾日夜思念陛下,得上苍垂怜,得见一面。”言罢,呜咽不止。武帝虽得杨芷,却也思念前妻,此时相见,不由悲从心来,欲上前拥之,然终不得近。杨艳说道:“妾与陛下阴阳两隔,自有天道相阻,不可近前。”武帝道:“这般如何是好?朕久不见卿,甚是思念。”杨艳回道:“妾得陛下如此牵挂,涕零之至,今见陛下,有一事相求。”武帝答道:“卿但说无妨。”杨艳缓缓道来:“太子妃犯过,陛下废锢于金墉城,望陛下念其年少无知,饶恕她罢。”武帝本是心软之人,亡妻相求,岂能不答应之理。杨艳皇后见武帝答应,盈盈下拜,身形缓缓模糊,武帝连忙上前,哪知一脚踏空,跌到池中,水呛至口中,脑中一片模糊。武帝手脚扑腾,大喊救命,急切之间,听有人呼唤,陡然双眼一睁,见杨芷等人皆在身旁,原是一场梦境。武帝即命放出南风,复归妃位,众人莫名其妙。你道武帝如何有此异梦,原是张泓假借武元皇后托梦,助贾南风脱难。有诗为证:
千里漠上追穷寇,破釜沉舟凯歌还;
君王乾纲当恒断,何须由凭他人言。
贾南风复归东宫,自此收敛本性,尊道守礼,不复多言。
前回道树机能拥众造反,武帝本使贾充都督秦凉二州军事,后改令杨欣为凉州刺史,抵御鲜卑。然又闻战报,刺史杨欣战死,朝堂之上,武帝忧叹:“何人为我平叛?”言毕,右班内闪出一人,乃仆射李熹,谏道:“臣举荐匈奴左部帅刘豹之子刘渊,刘渊有文武长才,征发匈奴五部兵众,定能讨平此虏。”你道刘渊何人,此子原是匈奴冒顿单于后裔,左部帅刘豹之子,高八尺四寸,须长三尺,端得是人中佼佼,相貌非凡。刘渊未出生时,其母龙门祈神,求赐麟儿,见一大鱼,头生两角,摆鳍游来,当晚便梦此鱼化为一人,手执太阳精华,令其咽下。后果然怀孕,生下一儿。刘豹见其左掌呈渊字纹路,遂取名为渊。
刘渊少年之时,喜游历山水,一日至洛阳万安山,忽感饥饿,见一野兔,搭弓射之未中,野兔受惊,拼命奔跑,刘渊随后追赶,不觉之间,至一山谷,野兔隐入一大石后,遂不见踪迹。刘渊停下脚步,稍作歇息,观察四周,见谷内郁郁葱葱,山雾缭绕,小溪潺潺,花草芳香,直教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刘渊沿溪而上,见一颗梨树结满果实,欲摘充饥,正上前攀爬,闻得一声吼叫,一庞然大物,直冲过来。刘渊定睛一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是一只大熊,周身棕黑,鬃毛倒竖,獠牙张起,利爪探出,欲将眼前之物撕个粉碎。刘渊忙搭弓射箭,然黑熊皮厚如石,箭如隔靴搔痒,不射还好,一射反倒激了凶性,黑熊左掌一抡,将渊拍至两米开外,亏得刘渊身手矫捷,只受点皮外伤。刘渊一个翻滚,鲤鱼打挺,又射熊目,哪知弓箭已坏,而黑熊又至身前,急切之间,刘渊胆气丛生,大喝一声,抡起双拳,直捶熊头,黑熊一时蒙住,刹时受了十余拳,眼眶迸裂,血丝弥漫。刘渊趁势跳骑熊背,往软处死打。黑熊毕竟山中猛兽,哪里吃得如此大亏,凶性大发,直立身体,如似巨塔,横冲直撞,利爪挥舞。刘渊反被倒撞于地,欲起得身来,黑熊已张开獠牙咬将下来,刘渊心道:“可怜我建功立业未成,今将死于此地。”正在此时,却听脑后有人喝道:“孽障安敢伤人。”随即,一道红光从后而至,射入黑熊眉心,黑熊颓然倒下。
刘渊回首,原是一位年长僧人,须眉细目,垂耳阔唇,身披袈裟,颈戴佛珠,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刘渊见其顶现金芒,知道必是高人,连忙匍匐下拜:“多谢圣僧相救。”老僧扶起刘渊,笑道:“不用多礼,你前身乃西方八吉鱼童,今老衲知你有难,特来相救。”刘渊问道:“敢问老师来自何方,尊号如何?”僧人说道:“你不识得我,我有一律道来,你便知晓。”
菩提衍化万物生,明月悬修悟禅行;
空寂何归寻缘处,玄机法变历劫身。
老僧说道:“贫僧乃西方准提佛祖门下,竺法护是也。”刘渊拜道:“原是月支菩萨驾临,弟子志心朝礼,还望老师收入门下。”竺法护笑道:“你我本为一脉,我今前来,便是传你本事,为你将来成事所需,你要潜心修炼,不枉我一番栽培。”刘渊闻言,赶紧磕头,言道:“弟子拜见师父,弟子定然好生修习,不负所望。”竺法护微微颌首,笑道;“你且起来,我观你体格健硕,劲道刚猛,此有一宝,名曰三阳烈冲剑,分霞阳、炎阳、梵阳,合为三阳,霞阳可使人目眩神迷,炎阳可使人炙热焚身,梵阳可使人灰飞烟灭,此宝威力无穷,瞬息之间,克敌致胜。”刘渊喜道:“多谢老师赐宝。”竺法护随即祭起三剑,散出红色烈焰,默念口诀,化为三根红毛,拈指一弹,只见三道红光,没入刘渊心口,又道:“你且到我身前来,我教你运用之法。”刘渊叩头谢了,洗耳用心,勤于苦练,不知不觉,于山谷修行三载,待出山时,已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前事不表,言归正传,话说仆射李憙举荐刘渊平叛,武帝正要答应,左班内闪出一人,原来是侍臣孔恂,说道:“刘渊此人不可重用。”李憙一听,勃然大怒:“凭刘渊之才,以显陛下圣武,有何不可?”武帝疑道:“卿且说些道理来。”孔恂说道:“依臣之见,刘渊之才无人可比,陛下若不重用,此人不成气候,若授予军权,平定秦凉之后,恐将蛟龙入海,猛虎归林。刘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到那时,西北边患,从此更难消除。”武帝听言,心中也觉不妥,又问众臣:“还有何人,可为朕分忧?”左班内,又闪出一人,拱手言道:“陛下,我愿出征平叛,为陛下分忧。”武帝瞧将过去,原是司马督马隆,遂问:“卿有何方略?”马隆说道:“臣愿招募勇士三千,西行破贼,陛下不必预问战略,只须授我临机决断之权,保我三年军需,臣定不负陛下。”言毕,李憙遂道:“当下军队甚多,勿须悬赏召募,马隆年轻小将,胡乱进言,陛下不可信任。”孔恂立马驳道:“马隆虽年纪尚轻,然自幼拜入崆峒山灵宝大法师门下,本领出众,通晓玄法,不失为上佳人选,还望陛下明断。”武帝见马隆精光内敛,英气逼人。有诗为证:
一啸长空策马飞,濯缨入漠意驰追;
莫问少年青云志,剑指苍穹凌羽回。
武帝看着喜欢,遂道:“朕观马隆,忠勇可佳,胆气过人,朕决意授马隆讨俘将军,兼武威太守,众臣不必再议。马隆之请,朕皆答应。”马隆即道:“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平定敌虏。”于是出得殿堂。待马隆走后,京陵公、越骑校尉王浑进言:“陛下,刘渊有文武之长,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四海仍未一统,正以信义,安抚异族,怎可因异族而弃,陛下应显朝廷海内度量。”武帝思忖片刻,说道:“爱卿所言极是,此番西征,虽不用刘渊,也须安抚便是,爱卿有何建言?”王浑说道:“近闻匈奴左部帅刘豹新亡,刘渊为刘豹之子,陛下何不让其子承父业,继任左部帅之职。”武帝说道:“也是应该。”于是传旨,授刘渊匈奴左部帅之职。
话音刚落,突有武库令上报:“武库井中,有二条青龙显现。”武帝大喜,急召众臣前往,果真见二条青龙,盘于井中,一条周身青紫,一条周身青蓝,龙尾缠绕,鳞角狰狞,口吐白花,徐徐下旋,顷刻隐没井中。百官皆道此为祥兆,应进贺一番。独有尚书左仆射刘毅道:“昔日有龙降于夏宫,终为周朝祸患,此乃龙德潜隐,不能用世之兆,陛下应与民休养,德众天下。”武帝听罢,心有不快,却也从刘毅之言,勒令百官不得进贺。你道为何有此异状?原是上天预示,刘渊接任左部帅,潜龙于晋室,将来龙腾飞跃,鼎掌乾坤之象。按下不表。
马隆接任讨虏将军,设局召募勇士,又亲往武库选取精良军械,操练军士,如是到十一月,马隆点齐三千五百军士,一路夜息晓行,马不怠步,兵不解甲,转眼已至温水。怎见得?有词为证:
浩浩旌旗,扬风尘之狂舞;滚滚绣带,卷剑刃之破杀;雷雷战鼓,震四方之惊鸿;蹄蹄奔马,踏九霄之碧霞。看三军,龙咆虎哮;誓将虏,一斩马下。
马隆令全军急渡温水,不作歇息,直奔叛军驻地天梯山。至山下,见此山断崖如削,怪石突兀,山如金龟,俯瞰而下,只一条小道从山间蜿蜒而上,积雪深达半尺,异难行走。马隆心道:“此山易守难攻,我军长途而来,不宜与反贼久持,只能速取。”于是传令三军,排好阵势,先锋官文鸯上前叫阵。
哨探报入树机能营帐,树机能问道:“晋军将领何人,年纪多少?”哨探回道:“晋军将领马隆,年纪不过二十上下。”树机能再问:“人马多少?”哨探回道:“大约三千来人。”树机能笑道:“晋室皇帝,无人可选也,拜此年轻小子为将,所带不过三千人马,我部有数万之众,又有天险据守,马隆此来,不过飞蛾投火,以卵击石也。”言毕,帐下随行,左护法聂承远说道:“大王不可小窥马隆,马隆乃阐教灵宝大法师座下弟子,先锋官文鸯亦是骁勇善战之辈,大王还需谨慎为好。”右护法聂道真也道:“晋军远道而来,不免疲惫,大王据守险要之地,与其相持,待得时日,晋军粮草不济,必然生乱,大王一举剪灭,此乃上策。”话音刚落,树机能堂弟,秃发务源上前说道;“两位护法,何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谅马隆一黄口小孩,有何本事。我愿请战,取马隆小儿首级献于大王。”树机能喜道:“务源真乃鲜卑英雄。就依你之意,出去打好头阵,灭煞马隆威风。”秃发务源答应一声,取过令牌,跨上战马,提两根狼牙棒,出得营来。
文鸯见一大汉出来,蓝脸红须,发似朱砂,獠牙掀起,长相甚是凶恶,问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秃发务源说道:“我乃鲜卑大首领树机能帐下,先锋官秃发务源,你可是马隆?”文鸯笑道:“杀鸡何用牛刀,我乃马隆将军帐下先锋文鸯,你等不思朝廷天恩,夺我州府,杀我百姓,今日特来取你狗命。”秃发务源闻言,气得大叫,纵马使狼牙棒,朝文鸯天庭打将过来,文鸯不慌不忙,待秃发务源近前,提枪一架,双臂一抖,喊一声“开”,震得秃发务源双臂发麻,两根狼牙棒拿将不住,竟自飞了出去。秃发务源道声“不好”,连忙拨马后逃,文鸯举枪一挺,将秃发务源剌于马下,上前枭了首级。一时晋军上下,战鼓擂动,士气高涨,文鸯趁敌阵慌乱,号令兵士掩杀过去,羌兵见主将一个回合,身首异处,皆心胆俱裂,又见晋军杀将过来,哪敢抵抗,纷纷逃命。有词为证:
漫天星辰璀璨,腾腾杀气飞扬;银光如泻千里,敌虏魂消胆丧。一枪在手,将军带儿郎,直上天芒。
晋军一路追杀,文鸯一马当先,领五六十骑兵,杀得性起,直追至山腰,忽见一僧人,身披黄橙僧衣,手执黑幡,拦住文鸯去路。文鸯提抢问道:“你乃何人?”僧人合掌道:“我乃大首领树机能帐下护法,聂承远是也,将军方才斩杀秃发务源,何故穷追猛打,赶尽杀绝。”文鸯怒道:“秃发鲜卑聚众造反,奸淫虏掠,纵火杀人,你等不思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在此助纣为虐,还有面目在此说教,看我一枪。”不待答话,举枪便刺,然枪指之处,竟是一片虚空, 再看聂承远,已不知踪影,只一根黑幡立于山间。文鸯正要上前,却见黑幡之下,一股浓烟散发开来,霎时左右上下,灰灰蒙蒙。文鸯难分东西南北,只好估摸前行,未走两步,混沌之处,万箭齐射,转眼之间,众兵士相继中箭身亡。
文鸯舞动长枪,护住周身,一面拨打箭矢,一面望后退去,然箭矢无休无止,文鸯顾不得周全,右腿受了一箭,眼看不济,危急关头,马隆冲了进来,护住文鸯前方,右手持降魔剑,左手祭龙虎印,只见得一龙一虎,金光闪耀,龙首尾相衔,盘旋四周;虎扑腾跳跃,领两人退出阵来。马隆收了龙虎印,问道:“将军伤势如何?”文鸯答道:“皮外之伤不打紧,文鸯谢主帅救命之恩。”马隆说道:“不必言谢,此乃本帅轻率,致你误中异术。”文鸯问道:“聂承远何许人也?那黑幡是个甚么法宝?好生历害。”马隆拨马上前,见那黑幡立于山腰,恰阻大军去路,山间小路,有一团浓烟笼罩,朦朦胧胧,看不清路在何方。马隆说道:“我也不识聂承远来历,此浓烟之内,凶险万分,不得轻进。”文鸯说道:“主帅用龙虎印,能否破此异术。”马隆回道:“龙虎印只可打人,却打不得宝。我大军千人,龙虎印护不得周全。”二人回到营中,马隆传令众将,说道:“我军赢得首阵,当为众将请赏,奈何敌营之中,有异人相阻。我须上一趟崆峒山,请教老师,多则三朝,少则两日,列位好生守营,不得出去厮杀,待我回来,再作区画。”吩咐已毕,驾土遁往崆峒山去。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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