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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双血眼睁开的瞬间,白也浑身一阵恶寒,好似被什么猛虎野兽盯上了一般,一股极大的恐惧扼住了他,但紧随其后的是深深的愤怒与厌恶。
揣在兜里的左手一个斜撩,银亮的刀锋划破从黑暗中冲来的血红色的恶兽。
时间静止下来,白也的身体停留在挥刀的姿态,他的身后是被劈成两半的血兽。
“你还对上次的推演满意吗?”
姚琳抱着膝盖坐在一片虚无之中,摊开的灰色书籍绕着她缓慢移动,对她发出质问。
她其实早就醒了,但那本书不让她继续对白也的命运进行干扰,只让她作为旁观者去观看她出手后造成的后果。
别看白也刚刚那一刀占尽上风,可那个血兽只是藏起来的家伙的一次试探性的出手,现在白也未必还能挥出那一刀,而血兽,那个家伙还能凝聚很多。
姚琳摇头。她当然不满意,她试着引导这些天选者与白也相遇,其实存着想让他们依靠白也,为白也效力的心思。可刘江淼上来就想着要奴役白也,这个被称作“小铃”的女生也是如此,还专门去踩点等着狩猎白也,这让姚琳产生了一丝挫败与愤怒。
灰色的书翻开一页,从白也劈开血兽那一刻开始倒数,无数的时空切片般在姚琳身边排列,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姚琳心中响起。
“你有三次机会改变这一结果。”
姚琳没有出声,她只是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飘在她身边的书,然后不管它如何挣扎,一步踏进白也刀斩血兽的那一刻。
她想明白了,她的视角是被遮蔽的,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机去调整,干涉,由于她在信息上把握的不如那本书全面,她的操作都是一场班门弄斧,是那本书看似好心的施舍,最终的目的,恐怕是要彻底打碎她的信心,好操纵自己为它所用。
她才不要这种结果。
好似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姚琳出现在现实的那一刻,整个地球的时空稳定都受到了影响,但很快,那巨大的波动就被姚琳控制在这片小区内,只在其间回荡。
而身处中心的白也首当其冲,脸上身上出现一块块如陶瓷般破碎的纹路,好似整个人破碎了一般,摇摇欲坠。
姚琳看着白也的状况,脸色冷峻,她一招手,将劈成两半的血兽抓到手中,然后狠狠捏碎。
躲在暗处的女子一口血喷了出来。白也刚刚那一刀虽然将血兽劈开,还净化了大半,但并未将那血兽完全泯灭,只要还剩一滴血,那她就能将血兽重新吸收回体内慢慢蕴养。可姚琳那一握,竟是将血兽的每一个细胞都绞杀了。这让她这个正主一下子遭受反噬,浑身气血翻涌,气息都衰微了一些。
而鹿玄玲的气血波动暴露了她的位置,姚琳再一招手,鹿玄铃周围的空间凝固起来,原本还想先远遁躲躲风头的她大惊失色,只不过下一刻,她的身体崩散开来,仿佛细沙一般满地流淌。
姚琳松了口气,就要去看看白也的情况,可在鹿玄铃消散的原处,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遍布小区,与姚琳力量控制的范围完美重叠。或者说,它被姚琳限制在了这里。
下一刻,那血红色的珠子直线撞向白也,没入白也体内。
姚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根本来不及阻止。那枚珠子的出现在姚琳的推演之外,这使得她一时间措手不及。
而那枚珠子进入白也破碎的身体后,散发出柔和的红光,顺着白也体表的裂纹照射出来,就在姚琳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白也身上的伤势消失了。
姚琳脸色复杂地看向白也,她本想着帮他度过难关,甚至不惜打破一些规则,但如今的结果反而又变幻莫测起来。她的眼里流动起灰色的雾气,已知的信息被她整合,推演,最终得到的结果倒是让姚琳有些惊讶。
白也好像,得到了死去的那个女人的传承?这或许是件好事。
她扶着白也,从原地消失,回到白也家中,让白也在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
经历了一次时空波动与一道血裔传承,白也的身体与灵魂好似被打碎又重新捏合起来,这样的滋味,用欲仙欲死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就在这半梦半醒欲仙欲死之时,白也隐约感受到与刘江淼对峙时那位强大的存在的到来,祂好像对自己做了些什么,然后又飘然离去,留下自己默默忍耐着肉体与灵魂修复带来的痛苦。
那痛苦使白也时而清醒,时而晕厥,但哪怕是清醒之时,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出一丝声响,就好像他成了这幅躯壳的囚犯,被困死在其中。
倒是今天从陈醴那里看到的那些根本看不懂的文字不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还有一副副画面突兀出现又消失,白也试图去记住一些,但最后他的脑海里只留下一个女子的背影。
等到他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昨夜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不,他怔怔地看着墙面,他的耳朵里,听到了无数细微的声响,隔壁白若的呼吸声,楼上邻居的走动声,楼下的咀嚼声,楼道里的脚步声,外面风吹过树叶,鸟儿鸣叫。
他的五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大量的信息传入他的大脑,过分精细的画面,千丝万缕的气息,细密嘈杂的声音……种种感触一起涌来,给他的大脑带来巨大的负担。
白也头疼欲裂,太阳穴处传来一蹦一蹦的血流声,他想张嘴嘶吼,可身体仿佛慢了半拍,就连要伸手去按住脑袋的动作都放慢,好似被卡住的碟片。
躲在时空裂隙里的姚琳凭空出现在白也床边,白也下意识地掏刀挥去,最后却是虚握架在姚琳脖颈。
姚琳面无表情,默默把白也的手按下去,白也讪讪地收回手,但心里想着的却是我刀呢?
“咕咕,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白也奇怪地看着姚琳,在他的视角里,姚琳一点点地张嘴,原本一两秒就能说完的话被她硬是扯长说了好久。
“你干嘛说那么慢啊?”白也迷惑地问道。
姚琳表情迷茫。“你说啥呢?你慢点说。”
白也瞬间反应过来,不是姚琳说得慢,而是自己的反应太快了。
想到这,白也索性起床,从床边的桌上上拿起纸笔,与姚琳交流起来。
很快,他大概弄明白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姚琳也一手搭在白也身上,用她自己的手段来了解白也的情况。
随着两人的行动,白也发现他的身上又出现了几道裂痕,待到仔细查看,才发觉竟是如蛇类一般蜕了层皮,那层死皮之下的皮肤光滑细腻,晶莹如玉。
白也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然后风一般冲了进去,一番搓洗后才走出来。
姚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是因为白也裸露的上半身,那上面也没几块肌肉,但此刻白也散发着一股令她饥饿的气息,让她有吃掉他的冲动。
看来那道传承有吸引同类的作用,或许是因为生命层次的升华?姚琳默默在脑海中的灰色笔记上记录着。其实她对于自己能驾驭那本自称时空管理员手册的书这件事表示一定程度的怀疑,就好像那本书装模作样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乖乖听话了,好像自己试图摆脱它的控制这件事本就在它的计划范围内,这种感觉让她有点不爽,但也只是有点。她一向是一个极度理智且现实的人。白也曾与她提起过“列车难题”这种考验伦理道德人性的问题,而在她眼里,这种问题的提出本事就是一件不平等的事,提出问题人高高在上地看着被提问的人被道德也好,被伦理也罢地束缚着,想要在不存在完美答案的情况下挣扎着给出一个勉强能让人接受的结果。在她眼里,这种问题并无意义,死一个也好死五个也罢,都是死了,要么,就把火车弄停,要么,把提出问题的人打一顿,让他再也没有勇气提出这种难为人的问题。 www.uukanshu.com所以,她把那一点不爽很好地藏在心里,默默等待着那本书与她图穷匕见的那天。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
“嗡嗡嗡......”白也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姚琳一念之间,就将它握在手里。
“6点22,闹钟响了,你该上班了。”姚琳冲着擦头发擦出残影的白也说道。
“不去了,我得适应一下这个状态,如果不能把速度控制下来,那出去就会被当成怪人。”白也停顿了一下,淡然说道:“好像我本来也挺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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