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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诗洛不欢而散后,姬珠一声不吭换了一身清爽衣裙,马不停蹄开始了下一次表演。
林家堡货真价实的女主人云阑珊十分神秘,在江湖上有传言称:她与林之涵伉俪情深,在林之涵逝世后便吃斋念佛,不过问红尘俗事。
但姬珠心中明白:这些全是江湖人在无聊扯淡,当不得真。
一来从她养父姬如雪的日常言论中就可以看出云阑珊绝不是一个简单女人,给她冠以的称号是“好一朵虚情假意的白莲花”“疯女人”“毒妇”等。
二来从她做主为林春归订亲云诗洛这件事情来看,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她亲儿子的感受,只让人看到满满的掌控欲,以及自小被宠溺坏了的跋扈做派。
至于林春归,在他母亲那张信笺上,开篇第一句话便是:美姿容,好华服,喜声色,骄奢逸。
知母莫若子,看来要搞定这个“未来婆婆”,将会是场硬仗。
“大仙女,你在干什么呀?”
看到姬珠将原本穿得十分严谨的衣裙掀开,往前胸塞了两个大白馒头,再往腹部塞了一个棉垫,一系列操作让唐逑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弄不懂自家教主究竟是何招数。
“古人有云:反客为主,无中生有。”
姬珠心中自有一番盘算,对付云诗洛这种小丫头片子,击破其心理防线是上策,但对付云阑珊这种成熟美妇人,则最好是投其所好、讨其欢心。
毕竟,丧期过后便催着林春归成亲,十有八九也存了一些想要抱孙子的心理,那就满足她!
之后在凌星的指引下,姬珠顺利潜伏到了云阑珊的惯经路线上——每到入夜时分,云阑珊会至焚心斋沐浴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因焚心斋内有一处天然汤池,是林之涵专门为她修建,从苍山的暖泉引来了灰汤水,相传有美容养颜功效,造价不菲。
只是焚心斋这个名字,乍听就让人心焦如焚,偏又要用个不伦不类的“斋”字压着,着实奇怪。
此时尚有残阳,红霞卷铺,天光余亮,姬珠见左右无人,想着不如先进焚心斋一探虚实,其实主要是想要见识一下那个矜贵汤池是何模样,若是好的话,回头让天魔教长老们也给自己弄上一个。
孰知刚踏上第一块青石板,便脚下一沉,这看似寻常的青石小道居然是个阵!
性命攸关,姬珠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借势蹬上路旁的灌木丛,三两下跃上了房檐。
这房檐上铺的竟是鸳鸯瓦,成双成对的瓦片上长了些许青苔,轻薄易碎,还有点打滑。
姬珠又等了片刻,确定方才触及法阵没有引来林家侍卫后,便不客气地掀开了两片瓦,俯瞰屋内,而这个视野刚好可以一览无余。
斋内正中央供奉着一樽菩萨,似是白玉雕成,看不清楚脸,但从雕刻手法来看精巧细致,斋的后部是一个偌大的冒着白色雾气的汤池,泉眼处咕噜冒着澄澈的温泉水,与前厅的遮挡仅为纤薄透明的屏风,聊胜于无。
屏风之侧,有一整面墙镶嵌着巨大的铜镜,从顶到地,刚好可以将汤池内的景象全然映照出来。
汤池边上还挂着一排色彩明艳的华丽裙袍,均是精巧又大胆的款式,尤其是胸部与腰部的设计,很是抓人眼球。
姬珠摸了摸鼻子,大概明白为何焚心斋附近要设法阵而不安排侍卫了,着实有些不太方便。
一阵香风袭来,夹杂着独特的脂粉气息,远处出现了一架由四个俊秀侍卫抬着的软辇,软辇后跟随着六个清秀侍女,分别捧着浴衣、香荑、梳子、丝巾、花瓣、乳膏。
正主儿终于来了。
姬珠迅速将瓦片复原,贝齿轻咬,将心一横,径直往青石小道的阵眼跳下去,由于力气未卸,阵法正式启动,不但唰唰射出数支利箭,而且还凭空出现了一个深坑,将姬珠卷了进去,坑中白骨累累,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的尸骨。
这些箭,姬珠自然可以躲开,但她没有闪躲,任由其中两支箭射中了她的手臂与背部,只是稍微侧了一点位置,没有让其伤到要害之处。
她原本的计划是佯装晕倒在地,既然发现了这个阵,装作不知情误闯似乎更加合情合理。
只不知道这点小伤,够不够博得云阑珊的一丝同情,毕竟,如此纵情享乐之人往往自恋,而过分关注自身的人,又往往对他人没有太多同情心可言。
“庄周,前方有何动静?”
云阑珊的音色十分慵懒,带着一点醉卧海棠春睡后的嘶哑;音调又十分拖沓,让人听着像是猫儿在心头抓一般。
“夫人小心,有人闯阵!”
一个戴着半边蝴蝶面具的清矍男子从队伍最后方走了出来,语落身动,快如闪电,几息之间,便来到了被破坏的阵法之前。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私闯焚心斋!”
庄周未被遮掩住的那只眼睛杀气腾腾,看得姬珠一愣,此时她花容失色、唇色惨白,很有几分病娇美人的神态,可在这名男子眼中,她与寻常女子并无差别。
左右不过是一个模样周正的可疑人物罢了。
“救命,我……是林公子的客人,初来乍到,不熟悉路况,不知这青石板踩不得呀……嘤嘤。”
姬珠憋着一口气,说两个字便喘上已喘,装得气若游丝,而且还眼中噙泪,显得委屈至极。
庄周没看出她身上有会武功的迹象,身上的伤口又很真实,寻思她所说非假,便回转禀报。
又等了片刻,庄周一直去而未返,姬珠有些忧郁地望着流血不断的伤口,再不来人,她真要失血过多了。幸好,渐渐传来了软绵的脚步声。
“你,便是春归救下的那个姑娘?”
姬珠抬头,看到了一张与林春归肖似的面庞,只是多了柔媚,少了英武,眉眼之间万般风情。
“果真生得不错,难怪能迷住我儿子。”
姬珠先是很配合地点点头,然后发现对方在看清楚她的脸之后,眼神亦变得很微妙,似是……憎恶?莫非这当了武林二十年颜霸的云阑珊,见不得比她漂亮之人?
不行,必须要想法子补救,姬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悄咪咪按住自己的小腹,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
“您便是林夫人吧,我正想要去寻您,我与林公子……反正,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作戏便要做全套,姬珠吞下一口暗血,催动内力,硬生生将自己的脉象调整为喜脉状态。
“来人,抬她上来,小心一些。”
云阑珊一脸将信将疑,但此等大事,事关林家血脉,宁可错信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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