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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打道回府的消息传开后,前往林家堡的观礼宾客不减反增,尤其一些见过云诗洛本人的好事之徒,更是排除万难赶来,只为见一见能够将其取而代之的佳人。
唯一有些愁云惨雾的,恐怕只有姬珠本人了。
熙熙攘攘的一间屋子里,摆满了女子的喜服、首饰与配件,琳琅满目,略显拥挤。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呀?”
她一大早美滋滋起来想要找林春归去讨功,结果还没出门,就被门外送东西的大队伍给吓了回来,若不是林春归悠哉悠哉跟在后头,她差不多要跳脚骂一句“神经病”了。
她原本心中所想不过就是向林春归讨一件礼物,像那个菩提丹就很不错,与她很是相配。
林春归见她有些恼了,挥手让侍女们退下,同时使眼色让一个精明的管事将满脸吃瓜表情的唐逑给拉走,直到整间屋子只剩下他与姬珠二人,空间暧昧氛围急速攀升。
“莫非是我弄错了?我还以为你此行的终极目的,是我。”
林春归今日穿一身雪青,平添几分忧郁之美,而他这句话语音放得极轻极缓,当他俯身过来贴耳说道之时,还暗含几分落寞与委屈,让姬珠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不争气地停跳了一拍。
“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能就这样嫁你!”
姬珠脸上一红,黛眉生烟,将无意间靠近的林春归给一把推开,他身上的气息着实好闻,冷冽如松柏,但她不能让自己的心更加紊乱了,她承认自己的最初目的确实是搅黄婚事,最好林春归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可不是现在这种情形。
因为她很清楚一件事:林春归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并未生出爱意。
见君一面,与君相识,暗生情愫,情根深种,真心告白,相知相伴……任一步骤她都不想跳过,一些原本很简单的念头,在见到林春归之后变得具象了,她,也变得贪心了许多。
“能听到你亲口说喜欢我,是我之荣幸。”
林春归斜眼望向她,眉眼间如藏着一枝早春桃花。
“若蒙姬大教主不弃,我愿与汝缔结鸳盟,缘定此生。”
正陷入无限憧憬中的姬珠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有些埋怨老天爷,这等了许久的一句话,为何要如此煞风景。
“所以,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紫竹之坞,境湖之畔。”
听到这话,姬珠的心中一沉,林春归此时的坦然相告,只显得他早已谋算周全。
“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我是谁,还让我做这做那,莫不是成心戏弄于我?还是一开始就设好局等着我跳进来?林春归呀林春归,我发现你真不是一个好人!”
“莫非你认为自己真的掩饰得很好?还是觉得只能你在我身边设眼线,天魔教就不能有我的人?”
林春归失笑,姬珠臻于完美的外表会给人制造一种她心智成熟的假象,实则还是个小孩子。
“反正我来也来了,想走便走,你也拦不住我!”
姬珠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没想拦你,只是你赶走了与我订亲之人,就得还我一个新娘子,不是吗?”
“我偏不!你别做梦了!”
“那明日一早,天魔教教主只身前往林家堡,怒怼情敌、私会情郎的话本,可就会在武林各处流传了,毕竟是真人真事,想必会非常传神与精彩,啧啧。”
“你又不傻,我才不信你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哦?那你大可一试。能得佳人青睐,林某面上有光。”
“……”
面对着油盐不进的林春归,姬珠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张俊脸有几分可憎,但她又不敢再接硬气话了,若林春归真这么做了,天魔教的脸面是真要被她丢尽了,至少乐维会气得再也不愿意理睬她。
“可是,为什么是我?”
想要嫁给林春归的人大有人在,走了一个云诗洛,还有千万个云诗洛。
姬珠并非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信心,而是知晓林春归并非纯粹的外貌协会,否则初见时就不可能表现得那么淡定,而正义盟盟主与天魔教教主结亲,一旦处理不好,林春归便会引火烧身。
她一眼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林春归这么狡猾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番盘算。
“若我说,我想要与这该死的天命抗争一番,求一个不同的结局,让悲剧不再重演,让世人远离灾殃,让所求所愿成真。你可信?”
林春归这番话说得无比诚挚,让姬珠无从怀疑,甚至她能透过他的眼神与之共情,或许她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究竟为何,但他此时流露的真心却打动了她。
想要相信他、追随他、信奉他、护着他,为了他心中所求,为他目光所及的高处,哪怕赴汤蹈火,哪怕九死一生,她也想陪在他身边,给予他,她全部的力量。
“好,我答应你。”
姬珠亲口许下了,让她追悔半生的允诺。
林春归如释重负地笑了,在晨光中逆向走来,轻轻执起她的纤手,贴放于自己的心口。
“此生,必不相负。”
林春归将笑靥如花的美人拥入怀中,将脑袋搭在她的香肩上,状态亲昵,与姬珠结亲,是他扭转命运之门的第一步,姬珠看不到他此时平淡无波的眼神,以及笑容戛然而止的嘴角,只是青涩地回抱着他削薄的腰。
只有他自己心中如明镜般,预知了这一场亲事,将是姬珠渡不过去的一个劫数。
风吹帘幡,掀起林春归书斋中的一面厚重竹帘,在竹帘之后的墙上,挂着一块老旧的羊皮地图,上面描画着天下各派势力的版图,比当下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任何一块地图都要精细,甚至描绘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山脉与沼泽,这些都出自林春归的手笔,来自于他梦境中的上世记忆。
各派版图之上,分别插了黑色或白色的小旗子,而天魔教与别处不同,黑色与白色的旗子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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