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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盟,以四大世家为尊,八大门派的门主位居次席,但都有一定的发言权。
而四大世家中,凭各自实力亦有排序,日照林堡毋庸置疑居首,牧云李寨吊尾,而青城云家略胜蜀地唐门一筹。
因此,云家的退婚,对于林春归而言,从稳住正义盟盟主位置的角度,是无可挽回的损失,云家虽不至于倒戈,但一旦遇到大事,置身事外、背心离德在所难免。
结亲不成反结仇,林春归此举,在唐止和李破甲看来,着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林春归用寥寥几言稳住场中局势,安排九霄加强外部防守,示意唐家兄弟、李家姊妹以及八大门派门主进入内厅,留下心腹在外厅照应,加酒加菜,宴席照旧举行。
姬珠大大方方伴于其身侧,丝毫没有半分避嫌的自觉。
而林春归既然做此安排,自然是不必她避让,天魔教,是正义盟一直以来明面上的对手,但从林之涵到他,自始至终没有真正将其视为祸端。
真正的祸端,在看不见的人心鬼蜮处,在肆意蔓延的丑恶行径中。
“正义盟自我接手至今,承蒙三大世家与八大门派的支持,得以根深叶茂、发展壮大。然,人不可不居安思危,武林中已有阴毒蛀虫潜伏,若不加以整治,终将使大厦倾倒,再无正义可声张,再无盟约可践行!此言,绝非危言耸听!”
议事圆桌上,林春归一边亲自给参与议事之人煮茶、斟茶,一边慷慨激昂说道。
“盟主此言何意?当下武林还算平静,莫非我们正义盟要主动挑起纷争不成?”
云家不在,唐止便自觉担当了辩者的角色,理愈辩愈明,正义盟从来都不是一言堂,往日林春归议事也会充分尊重其他盟中成员的意见。
“并非我们要主动挑事,而是眼下的这片风平浪静,并非真相。在议事之前,我先发一言,天魔教绝非大恶,亦非我们的仇敌。”
林春归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将一圈茶水斟完,最后一杯注入了姬珠面前的茶杯中,琥珀清亮,茶香袭人,让人心旷神怡。
林之涵曾在一次酒后,难得父子交心,将姬如雪之事和盘托出,话语中不乏对其的钦佩与愧疚,倘若易地处之,他自诩无法比姬如雪做得更好。
“姬珠,我现在当着众人之面,问你三件事,若你答应,纵是天王老子要拆散这桩婚事,我也决不妥协,我林春归此生此世,只聘你为妻!”
他伸出三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姬珠眼前晃了晃。
“但说无妨。”
姬珠对于林春归此举倒是不惊诧,也不反感,自他跟她提出要订亲开始,她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唤她的名字,那两字的音符如此欢悦。
“第一,我父亲和你养父之死定有蹊跷,你需与我一起查明,我们作为子女,需亲手将杀父仇人揪出来,在世人面前千刀万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定与君同仇敌忾。”
姬珠点头,并不觉得自己有反对的必要,养父之死,尚未盖棺定论,她本就是要查明的,只是当年的线索不明,天魔教又急于平稳内务,所以才被迫延后处理。
“第二,你执掌天魔教期间,不可做与正道为难之事,上不扰官,下不扰民,对于教内的不法之事,需严惩不殆,令行禁止。”
“天魔教行事自有规章法度,君不必忧心。”
姬珠再度点头,这个条件其实也不算为难,自己上任之后,几位长老殚精竭虑,教内已经平静了很多,这几年上下一心忙着捞钱扩大家业,甭提多上进了。
“第三,为了证明天魔教并非正义盟的敌人,你需以天魔教之力,助我剿灭星寰圣殿与山川祭。可否?”
天魔教虽说是根深叶茂的黑道巨枭,但新近崛起的星寰圣殿与山川祭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手段还是阴狠程度,都让武林中人颇为忌讳。
星寰圣殿是一个隐秘的邪教组织,信奉星寰之神,行蛊惑人心之事,教众可以凭着权势或钱财投诚,便可生当遂愿、死登极乐,再无凡世俗忧,因而入教者与日俱多,无一不抛弃妻子、杳无音信,甚至屡屡听闻有殉教之举,引起恐慌无数。
而山川祭,则是山贼、河匪、海贼、盗寇与沙盗的联合组织,于三年前在西南成立,之后蔓延全域,由于加入该组织的均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人越货,尤其对于商户与镖局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一些猖狂之处,夜无需宵禁而民不敢出,货无流通而商不敢售,民众苦不堪言。
姬珠曾听教中长老议论过这两个组织,听闻他们都曾有心与天魔教合作,送礼结交,但被长老们断然拒绝,说黑亦有黑道,不与杂碎为伍。
“恶徒邪教,黑道之耻,我答应与君共讨之!”
姬珠粲然一笑,温柔地将林春归伸出的三根手指围在掌心,望向他的眼神传递着炙热的温度,仿佛在说, 若你真想站在更高的高处,看更远的远方,此路注定艰难且孤苦,我来陪你,无怨无悔。
林春归与姬珠的三问三答一气呵成,简直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让正义盟的核心成员大受震撼,也及时解开了他们心中对于林春归的疑惑。
林春归身为人子,对于林之涵的身故颇有介怀,此乃人之常情;而做为正义盟的盟主,相比与云家联姻巩固地位,与天魔教教主订亲,看似冒进,却是雄才大略的权衡牵制之术,堪称一步妙棋!
“姬教主既然如此大义,我等也非蛮不讲理之辈。我有一个提议,今日既是订亲,那便等天魔教与正义盟友好合作,将星寰圣殿及山川祭剿灭之后,二人再举行大婚仪式庆祝,如何?”
唐止作为练达世故的老狐狸,如何看不出姬珠早已对林春归情根深种,毕竟孤身为爱闯敌营这种戏码,若非重度恋爱脑也做不来这等荒唐事。
“如此,甚好。”
姬珠笑靥如花,与林春归十指相扣,相视一笑,点头应允。
“鸳盟既定,誓不相负。”
二人郎才女貌,仿若天造地设一对璧人,佳偶天成,羡煞旁人。
九霄识情知趣地端过来一个酒托,上面除了精致的白玉酒壶与酒盏之外,还有莹亮的匕首一把。
姬珠嘴角噙笑,拿起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如红珊瑚一样圆滚可爱的血珠滴入杯中。
林春归同样面不改色地用匕首在掌心一划,一行鲜红细流注入杯中,与其交融。
举杯,交臂,仰头,饮尽,盟——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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