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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最后的贡献!
原来,这一场风暴,最终还是刮到了白月的头上:东谷储郑河分公司的案件中,涉及到大量任人唯亲的现象,所以基层粮库的选人用人方面,也在此次整改之列。而白津武作为东洲分公司的副总经理,理应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尽管白月入职东谷储,并不是白津武滥用职权导致的,但规则就是规则,谁也改变不了。
也就是说,白津武和白月,只能留下一个!
为此,他们父子俩,还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讨。
“怎么样?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白津武轻声问道,他上半身往前倾斜,手肘抵住大腿,手指交叉,期待着白月的回答。
“走,我走!”白月几乎以同样的姿势,双手抵着下巴,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头顶的千叶水晶吊灯,正散发着璀璨迷人的金色光芒。宽敞明亮的客厅中,白月和父亲两人,在沙发上相邻而坐,灰色大理石茶几上,一盘水果似乎无人问津,渐渐蒙上了一层灰尘,光洁如新的米色大理石地板,倒映出头顶的点点灯光。
“还是想走吗?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白津武坐着一动不动,继续问道。
“原因嘛……有很多!”白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父亲,认真地说:“第一,您在这个位置上,能力比我强,责任比我大,挣得钱也比我多,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用不了多久您就要退休了,没必要现在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以你的能力,你在这里应该有光明的前途,或许最后做的比我更好,将来我也可以依靠你!要知道,一个人的未来是没办法用眼前这些东西来衡量的!况且,我也可以申请内退!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您说得都对,但是爸,听我把话说完!”白月低下头去,在脑海中尝试着组织语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未来固然重要,但是眼前也不能忽视,如果您没有这样的经济基础,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我的人生也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所以,我不能让您放弃这一切,这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似乎刚才吸进去的一口气,到现在才吐出来,白月也像泄了气一般,他继续说:“第二,我现在开始怀疑我的未来,曾经我以为我的未来会是东谷储,我以为我会一直走下去,希望按照您期望的那样,更希望青出于蓝!但是,在粮库的这些年,我发现我好像错了,我似乎不适合这里,怎么说呢?就好像‘慈不带兵’的道理,有些事情我真的做不来!除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之外,不知道怎么当好将军的将军,也不会是一个好将军!”
“第三就是粮库的环境,您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要么如众多的同事一样,在这里结婚安家,在市区买房买车,只有把根扎在这里,才能抵御在粮库的这份枯燥和寂寞!要么就只有离开!而我现在还不想成家,我现在拿这份枯燥和寂寞束手无策!所以说,我也只能离开!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正是因为这个机会,白月才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所面临的困局,才能更加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未来。而对于这样的结果,他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中那一丝不甘和遗憾,让他有些难以释怀。不过,遗憾归遗憾,他认为自己这样的选择并不是件坏事,甚至为能够顺利离开东谷储而感到庆幸。
“现在只是吹风,真正落实下来,还有一段时间,我希望你可以再认真考虑考虑。如果你想继续留在粮食系统,留在中谷储,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去其他分公司,只要不留在东洲省,应该还在允许范围之内。”
“那就更没必要了,您一辈子坚持的原则为了我而破例,就算您能接受,我可接受不了!”白月自信地笑了笑,“爸,您不用担心我,我真的考虑清楚了,刚才的话也都是我的心里话。”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再勉强,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白津武有些得意,又有些惋惜,他叹了口气问道:“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白月耸了耸肩,做了个怪相,苦笑道:“反正珍惜每一天吧,以后在东谷储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是煎熬,同时也是一份期待!”
“怎么样,在东茂库这么长时间,对仓储工作有什么体会和感想吗?”白津武随即换了个话题,问白月道,“毕竟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又是刚踏入社会的一段人生,应该会有很多想法吧?”
在父亲的提问下,白月也飞快地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过去的人和事,一帧帧浮现在眼前。有些事,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那些事太过沉重,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去想罢了。有些事,是无法忘记的。
“现在都要走了,有想法又能怎么样呢?”白月噘着嘴,回答道,“在粮库的这些体会和感悟,也仅限于粮库这一方土地,一旦走出去,视野更加开阔,环境更加复杂,即便是同一件事,以后的想法可能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你的一份人生经历啊!”白津武鼓励道,“而且,你如果有什么想法,还没有完成,又不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你的那些朋友啊,既能让他们帮你实现这些想法,也能在粮库前进的道路上,帮到他们一些。不是吗?”
“是……”白月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
“对了,这么长时间,在粮库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吗?在你眼中,既优秀又值得信任的那种。”白津武问道,“我今后可以帮你观察观察。”
白月一脸狐疑地看着父亲,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不是很理解。白津武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他缓缓解释道:
“放心,我不会给他们开后门的,也不会对他们特殊照顾,对你都没这样,更何况他们呢!”白津武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要是今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鼓励他们两句,或者在你们周主任面前,在分公司领导面前,夸夸他们,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多少会让他们在这条路上走的稍微顺畅一点儿吧。”
白月仔细想了想,或许父亲说得对。如果没有这次事件,自己应该会一直待在粮库,和李良安刘墉一起走下去,走到最顶端,成为决策者,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粮库做事情,也为储粮事业的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而现在,既然自己不得不走,何不让他们替自己继续走下去呢?
但继续走下去,他们也必将步龙亦礼的后尘,而一想到他们的下场,白月又犹豫了。因为前方究竟是康庄大道还是荆棘丛林,目前尚未可知,以李良安这种性格,他真的能够继续走下去吗?这是帮他,还是害他呢?
紧接着,他又由龙亦礼、李良安想到了主任周建国。
是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他。
“爸……”白月思索再三,声音低沉地问道,“您对我们周主任了解多少?”
“啊?”白津武先是一愣,然后好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月原本想将自己在粮库的所见所闻,以及科长龙亦礼的遭遇全部告诉父亲,但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经跟李良安说过的话。以前,他在粮库的点点滴滴,半个字都没向父亲透露,在最后这一刻,要说吗?有必要说吗?说了有什么后果?父亲又将如何对待呢?
一想到这些复杂的问题,他又沉默了。
“没什么……”他面露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白津武似乎看出了白月的心思,于是他主动跟儿子说了一些东谷储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你们周主任很厉害!在他的带领下,东茂库的贸易量常年占据分公司前三,经常都是第一!而且,这也让分公司的效益很可观,只不过这样一来,相对于其他粮库,你们东茂库的保管员就会比较累,这一点你也应该有所体会。也正因为他生意做得好,分公司领导比较器重,几次想调他来分公司,但每次都会发生一些意外,而这些意外吧,虽说都是生活作风上的问题,但都不严重,也无伤大雅,但是站在分公司领导的角度,这些问题又不得不考虑,所以几次下来,他都没有来分公司!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搞出来的!”
“去分公司不好吗?”白月歪着头,极其不解,他疑惑地问道,“有必要自己搞出这些问题吗?”
“白月呀,我该说你实在呢,还是该说你傻呢!”白津武苦笑道,“你在粮库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发现,一个粮库的主任,简直就像个土皇帝吗?”
听到这句话,白月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与周建国见面时的场景:单锅单灶,科长伺候。
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土皇帝是什么!
“在一个粮库里,主任最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要在规矩和法律之内。既然在粮库潇洒自在,UU看书www.uukanshu.com为什么还要来分公司处处受限呢?而且待遇方面,也没有说好到哪儿去。这要是你,你会怎么选?”
白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也拿他没办法。只要他能把粮库管好,能够实实在在出效益,分公司也能从中获益,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只要他不违纪违法,对于这一点,分公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要是……”白月犹犹豫豫道,“他违纪违法呢?”
听白月这么说,又仔细观察着白月脸上的表情,白津武顿时警觉起来。
“什么意思?”白津武稍稍撇着脑袋,微微斜睨着白月,“你把话说清楚点儿?”
“我是说,”白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奉行着自己守口如瓶的原则,把事情往普遍了说,“既然活脱脱一个土皇帝,那万一他做了什么违纪违法的事,天高皇帝远的,分公司知不知道呢?这样一来,不是会产生很严重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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