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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地三千亩的炼钢工厂
焦炭产生的恶浊浓烟从烟囱中排出，所有机械上爬满了陈旧的铁锈，滚烫的铁水在金属渠道中流淌。
剧烈的高温气体喷薄，站的稍近的人气管被热风灼烧，热浪刮走他们肺部的每一丝水分。
汗水浆透了他们的衣服，和其他的油污在白色的背心上留下污黄的瘢痕。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现在是得之不易的休息。
“段长呢？他还没回来吗？”
一个年轻人坐在煤堆上问，汗水浸润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凝成黑色的绘图，黑发被灰尘染成了微微的灰色，因为油污而拧成一簇一簇的样子。
“不知道，也许死了，我们可能会有一个新的段长，可能是你也说不定。不知道段长有没有要回来他的工钱，我还有孩子要养。”
另一个更高大一些的男人喝着水，水杯废弃的塑料桶裁切成的，浑浊的水质里飘着铁锈，喝起来微甜。
他们的段长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中等，但是干活卖力，他要娶一位寡妇，一位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的寡妇，所以段长干活很卖力。
年轻的段长人有力气，年轻的管理人员让他当了段长，管理手下的人。
他很卖力，想着自己不断地工作就能攒到一笔钱，攒到足够的钱之后自己或许可以租一个小店铺，学一门手艺，修鞋或者缝纫什么的，虽然他现在还不懂，但是他认为自己可以学会。
就像自己可以在这不断地卖力干活一样，他认为努力就有回报，就像所有的故事里，都是正义最大一样。
但是一次操作连铸机的过程中，机器不受控制的把高温的铁条喷吐出来，压住了他的肩膀，高温灼伤了他的肺，他的皮肉和一部分的铁条黏连在了一起，左肩骨骼全部碎掉。
事后一个年轻的管理人员解释说，是因为他的操作失误导致了事故发生，和公司无关。
真难想象他那种人也会失误。
他的失误，并不由联印公司承担责任，至少管理人员这么解释的。
自那以后，这个小车间的工人再也没有见过段长了。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工人们又开始了重复的劳作。
翌日
“他就是你们这里的新段长了。”
瘦小的管理人员指着一个年轻人说道，那年轻人虽然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但是比他们不知道干净了多少倍，皮肤也没有因为劳作而变得皲裂，手掌有些茧，但是很干净，指甲是修剪短的而不是磨短的。
他留着短发，但是保护的很好，黑色的浓密短发看起来很体面，不像是这里的人。
“如你们所见，他是学生，他只是来这里实习的，他是学生，只会在这里留三个月，你们都要听他的，不要生事，不然扣你们工钱。”
“记住，他是学生，你们要听他的。”
管理人员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你们好，我叫拉裴尔。”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坚定，但是卡斯并不看好他，他们生来就是两种人，走在两条道路上，即使略微相交，也会被时间岔开。
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用和自己一样。
不过卡斯也不反对他，自己习惯了做人下人，向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低头不算什么。
“你好。”
拉裴尔走到卡斯面前，打断了卡斯的思考，他伸出干净的手，要和卡斯握手，卡斯在自己布满油污的背心上抹了一下手才和他握手。
卡斯看着他和每一个工人握了手，他的手上也浸染了一些油污，但是他没有擦掉那些污垢。
他话很少，做事认真，就是这样。
休息时间
“你觉得他能行吗？”
加比西蹲在一旁对着卡斯说，他们啃着家里带来的，用玉米粉烤出来的饼。
“我不知道。”
加比西把水递给卡斯，卡斯喝了一口。
“也是。”
他们沉默的看着拉裴尔。
打号，拉矫，上料和排渣，拉裴尔还会操作回转炉，即使有不会的，还有不熟练的，他学的都很快，短短一周，拉裴尔做起工作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做段长很好，他从不偷懒，也没有不良嗜好，有时候会讲一些故事，大多都是童话，有时候会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但是他会仔细解释，比如他就认为现在的工钱和劳动不合理。
甚至世界都不合理，他说话很有逻辑，但是想法却是异想天开，其他工人想反驳，但是都说不过他。
他现在看起来和他们别无二致，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背心，前面挂着厚厚的帘子就像围裙一样，这东西能帮他们挡住蹦出来的煤渣和一些热量。
他的手掌里也开始嵌入油污组成的黑线，手掌因为摩擦而变得肿大。
拉裴尔发现自己再也用不到指甲剪了，工作会把自己的指甲自动磨短。
不过不好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身上永远有着一股洗不干净的臭味，不过至少比人肉的焦臭味道好多了。
“你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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