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巨石坠落(1 / 1)

风雨交加的夜晚交杂着闪电雷鸣，小九躺在麻布床上透过屋顶缝隙看着夜空的裂变，似乎闪电像一把弯刀直劈自己的屋顶，翻来覆去，久久不敢入睡。时不时耳边传来叔叔们下矿铁闸竖井与贴笼的撞击声，叮叮当当，半睡半醒间似乎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整个破败的工棚房都在振动，小九以为是打雷的缘故，稍作平复准备入睡，突然爸爸的大胡子领班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冲了进来，边跑嘴里边喊:“快起来，井下出事了，快拿头灯跟我走”，小九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因为他知道，爸爸今晚刚换了夜班，一时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工棚宿舍已空无一人，小九冲到门外，只见满地浠泥的矿场矿灯四射，叔叔们跑来跑去，隐约中听到嘈杂的声音中有人喊二号井塌了。伴随着一声巨雷，小九瘫坐在地，心想，爸爸不就是在二号井挖煤吗？不顾闪电雷鸣光脚向二号竖井跑去，只见井口已被大人围的水泄不通，他声嘶力竭大喊着，似乎此刻没有人能听得到他的声音，更没有人注意的到他的存在，泥泞中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可能由于下雨的缘故，小九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大胡子叔端坐在他的床头，没等小九开口，胡子摸着小九的脑门说:“九娃你昨晚冻到了，跑出去干嘛尽添乱”，九儿忙问:“我爸爸呢？”顿时整个房间禁锢了一样，胡子叔低下头来看着小九说:“娃，你爸爸没上来，二号井整体塌方，还在搜救中”，小九明白了胡子叔的话，将头背过人群，眼泪流出了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冲刷着脸颊的煤灰形成两条水线格外明显。

小九在期待和不知所措中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七天，矿井整体塌方，他心里也明白意味着什么，因为爸爸以前经常给他讲关于矿井的故事。巨石坠落，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那年小九十五岁，在矿上学习班上学，他的生命中只有他的父亲，父亲为了让他能够上学，主动申请了二号井最难开荒的盲井，想到这些，一股股心酸涌上心头。父亲的离开也意味着小九没有资格继续呆在这个千人大家庭，各种各样前所未有和不知所措夹杂着悲伤充斥着小九的大脑。

第二天，胡子叔拿着一个煤炭染黑手帕包着什么东西喊小九过去，对小九说:“孩子这是老板给你的钱，也是你爸拿命换来的，够你用一两年，你拿着钱走吧”，小九愣在原地，因为小九从小跟着父亲在矿上长大，最远只去过前面山顶，也不知道去哪里，小九接过手帕，对胡子叔说:“叔叔，我可以在矿上干活吗，我只见过挖煤，也不知道去哪里”，胡子叔长叹一口气说:“小九，这样吧，你先住着，我去找矿长问问有没有你能干的活”。

小九十六岁生日那天，胡子叔提过来一个铁丝箩筐，丢在了小九面前，说:“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去渣土堆那边捡煤球了，一筐两份钱，勤快点一天可以挣一块钱”，小九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归宿，因为他有活干了，不用再想那些每天被人赶来赶去捡煤渣的小朋友一样。

慢慢的小九像他的父亲一样开始熟练游走于煤山煤渣中，慢慢适应了矿场中奔跑的生活。

老板虎哥(煤矿的老板儿子，主要管理附近两个矿井，身体彪悍，经常开一辆老布顶吉普车，时不时会有不同女人一同过来矿上晃悠)有一天经过小九身边，看小九长的机灵，干活也卖力，摇下车窗喊了一声，那个黑子小伙你过来，其实小九穿的是白色褂子，早已被煤炭染黑，小九抬头看见有老板模样的人喊他，丢下手中煤块跑了过去，虎哥说你等下过来，指着前面的办公室，过来帮我提两桶水洗洗车，小九顺口答应。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触碰骑车，小九有点无从下手，被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虎哥看到，大声呵斥说，你这小子，把水泼上去擦啊，小九看见车顶是黄包帆布，哪里敢把水到上去，他根本不知道那是防水黄包布骑车专用的，小九眼巴巴的看着虎哥半天不敢动手，只见虎哥大步过来，一桶水直接泼了上去，小九这才放心过去擦拭，虎哥转身边走边说，这傻小子，怕什么，走进办公室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