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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贝拉斯睁开眼,没有起身,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细细回忆着刚刚在秘密集会所里发生的一切。

谜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位神,只是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位。而这样的神明往往都是世人眼中的邪神,但他不在乎,因为谜救了他的性命。

当在听到游子的问题时,玛贝拉斯确实有些诧异,甚至一度怀疑游子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堕者。

而也正是谜将已经快要发生畸变的他拉到了那个秘密集会所,并帮他控制住了失控的能力。

与克诺维想的不同,玛贝拉斯之所以给自己取作守墓人,就是因为在现实中他就是个守墓人这么简单,而这也是他对自己唯一清晰的认知。

“玛贝拉斯,别睡了,该起来夜巡了!”

一个带着欢快语气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在这个小木屋里响起,玛贝拉斯起身看着那张熟悉的青涩脸庞。

“玛妮,如果我还睡着,就要活活被你吓死了。”

玛妮叉着腰,有些带着愤意地道:“你从小在这墓园长大,每天和鬼魂作伴,哪有那么容易被死?”

“我不跟你争,走吧。”

玛贝拉斯站起来,从桌上拿起散发着昏暗灯光的煤油灯,打开吱吱作响的木门,走了出去,玛妮鼓着嘴跟在他身后。

门外就是一片有些阴森的墓园,高低不一的墓碑静静地伫立着,寻常人看到这幅场景估计双腿都要打颤,玛贝拉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快速地在墓园中穿梭巡视着。

正如玛妮刚才所说,玛贝拉斯从小在这个墓园生活长大。他是被上一任守墓人收养的,玛贝拉斯叫那个长相凶恶但内心善良的老头子爷爷。

爷爷告诉他,他是活死胎,是从自己妈妈的尸体里爬出来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详,但爷爷却不那么觉得,在他要被众人直接烧死的时候,刚好路过的爷爷救下了他,并把他带到了这个远离人烟的墓园抚养长大。

“他们都说你是魔鬼的化身,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不那么认为,是你母亲拼了自己的命让你来到这世上,所以你也要努力地好好活着。”

这是爷爷经常和他说的话,每次那个粗糙的大手摸在他头上,透过手传来的温度,都温暖着他的心。

爷爷死后,玛贝拉斯就接过了守墓人的身份,虽然爷爷直到临死前都在告诉他年纪轻轻别学自己,一直在这个墓园里直到老死,要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他却也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这是因为他在心里也认为自己就是魔鬼的化身,他没有告诉爷爷,从小他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玛贝拉斯转头,透过玛妮透明的身影,看到了她身后一块已经有些塌倒的墓碑。

“玛妮,你说你到底有什么执念,到现在还没消失。”

“怎么,你每天盼着我消失吗,那以后可就没人和你聊天了,不怕把自己憋死吗?”

漂浮在半空中的玛妮嘟着嘴说道。

“你也不是人啊。”

玛贝拉斯没有理会身后开始骂骂咧咧的玛妮,继续着自己的夜巡。

玛贝拉斯从小就能看见死去的人的鬼魂,在这个墓园里,他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鬼魂了。但并不是每个死去的人都会有鬼魂,他发现每一个鬼魂都会有很深的执念,也正是这执念才会让他们一直在这世间游荡。

在爷爷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玛贝拉斯都渴望着哪一天能够看到爷爷的鬼魂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惜并没有。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爷爷没有鬼魂,就代表着他再也看不到爷爷了,但同时也意味着爷爷并没有什么执念,是很安详地去世了。

一般的鬼魂因为执念过深,往往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整天只是浑浑噩噩,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了。

但玛妮却是个例外,她不但保留着生前的意识,而且似乎并没有什么执念。但她并没有死之前的大部分记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片段,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当玛妮发现玛贝拉斯能看到自己的时候,显得格外兴奋,从此以后就缠上了玛贝拉斯,一人一鬼魂就这么在这个墓园里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

“玛贝拉斯,你的头疼和发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你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吓人,我都感觉你整个人要爆炸了。我围着你转了半天你也不理我,然后你就晕了过去,大半天才醒,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说。”

玛妮飘到玛贝拉斯身前,关心地问道。

看到玛妮眼中的担忧,玛贝拉斯心中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暖意,他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之前跟游子讲的关于神堕者的一些信息,都是他自己的切身体会和谜告诉他的。他曾经以为因为自己是魔鬼的化身,才能看见鬼魂,所以他也不敢告诉爷爷这些,害怕爷爷会因此离他而去。

所以当他发生神堕,虽然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怎么了,但他却一直认为这可能就代表着他真的要变成魔鬼了,毕竟在他耳畔回响的古怪低语,仿佛真是来自深渊的魔鬼呼唤,不断地折磨着他的意志。

但谜告诉了他,他能看见鬼魂是因为这是他获得的能力,而这也是让谜对他感兴趣的地方,因为他获得能力的方式十分特殊。

根据谜的说法,是因为他从母亲的尸体中存活了下来,这种极端的生死,让他与冥途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联系,所以获得了能力。

当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什么魔鬼的化身,而是所谓的能力者,之前的情况也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失控导致的,玛贝拉斯顿时感到一直压在他身上的重担消失了。

然后,他在谜的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完之后他仿佛获得了新生。

所以,不管谜到底是不是什么邪神,玛贝拉斯对他都保持着发自内心的敬意,能成为谜的信徒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因为自己发生了神堕,而且是靠着谜的力量自己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能力,谜并没有再赐给玛贝拉斯能力,但玛贝拉斯已经很知足了,毕竟他知道了爷爷没有骗自己,自己真的不是魔鬼的化身。

“你可别骗我。下次你再那样,我可救不了你。”

玛妮在玛贝拉斯面前不停地转着圈圈。

“玛贝拉斯,快看!那个傻女人又在那里了。”

朝着玛妮指着的方向,玛贝拉斯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女人鬼魂带着笑脸看向自己。

这个鬼魂是玛贝拉斯最早看见的几个鬼魂之一,她每天只会在墓园里保持着一张笑脸,玛贝拉斯也曾经尝试着与她交流,但她却只是一直笑着看着玛贝拉斯。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执念,但玛贝拉斯知道她的执念肯定很深,因为除了她还有玛妮,这个墓园已经没有其他鬼魂了,很多曾经在这里徘徊的鬼魂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比你在这里的时间还长呢。”

玛贝拉斯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女人,玛妮则是笑嘻嘻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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