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波(1 / 2)

马原医师似乎不像车上看到的那般邋遢。他现在穿着一套很正式的服装，也没在喝酒，估计是校长不允许。看到陆涘川被分到尖子班，他似乎很高兴。李先谷冲他点点头，大概知道这位的身份就是车上为他们消毒的医师。

“这家伙是谁？”林琪忽然发问，“我没见过他。”

陆涘川不知道是林琪没有看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下意识觉得不要回答为妙。李先谷也没有回复，所以三人就这么在座位上慵懒地坐着。马医师似乎听到了林琪的问题，走近三人，面对三张面孔，双手抱在胸前，反问林琪：你说我是谁？

“我没兴趣了解。问问也就是图一乐。”

周围其他坐下的尖子班新生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眼光。大部分新生都知道马医师负责整辆列车的消毒，对林琪出言不逊的回答都倒吸凉气。马医师显然一样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林琪单方面对他不了解。

“我希望，你作为新生，不要这么高傲。”

马医师整理一下衣领，打出一个手势，试图让林琪从座位上站起。李先谷和陆涘川坐在林琪两边，暗地替她害怕。林琪倒是不慌不忙，慢慢起身，回复马医师：

“我听说还有第三轮测试，也就是要在校内获得认可。我觉得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向讲师们发起挑战。”

马原的表情很有意思。他转身，面对校长的座位：

“郑校长——”

“这是你的事情。她并不违反纪律，想切磋就开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校长的回答让众人都出乎意料。这句话落地时，连基础班和中等班的学生都从他们的区域出来，纷纷围在尖子班的区域周围。

“我说，医师，你用不用这么纠结，切磋切磋如何。”

就在马医师还在犹豫时，另一个方向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林琪，生于北部城市群某一城市，小时候曾经误入周期之地。你算是自发的元素使徒，理应刚进入元素掌控阶段。我想，你能从周期之地一路跑到学园，也是一种本事。”

比林琪更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就连校长也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兔子一蹦一跳地进入礼堂，但除了这只兔子外，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入的信号。

“别打扰我切磋啊。”

“马原，这已经不是你一人的事情。”兔子再度发话，“你有可能打不过，毕竟你只是医师，不是习惯于攻防的战士。她比你想象的要更危险一些。”

林琪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兔子，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大叫。可马医师和校长都没有阻止兔子前进。礼堂大门处，很多讲师也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入礼堂，但是他们都已经放出自身的力量，以备不虞。

“居然是元素灵……”

李先谷想起自己曾经偷偷跑入图书馆看到的书籍。元素灵，便是失控的元素力量在非人类生命上的体现。除了大脑可以接受复杂思维的生命外，其他生物一旦接触到元素力量，便会被力量吞噬并失控。从微生物到植物再到低级的动物，莫不如此。因此，周期之地长期被危险的病原体控制，就连有益的乳酸杆菌，进入周期之地后都可能变成严重疾病的源头。一旦这只兔子真是元素灵，身上携带的病原体足以让整个礼堂笼罩在瘟疫中。

校长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并没有阻止兔子继续。对应地，陆涘川发现马医师也没有使用自己的【紫气东来】。林琪已经在众人恐慌中转变为金属状态，陆涘川马上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时有时无地把他拉向林琪处。李先谷也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林琪。

“铁磁性的使徒。不过你这种控制对我没什么效果。”

“时雨，你可是军长，没必要。”校长终于再度开口，言语间透露不屑，“她一个黄毛丫头片子……”

“我，林琪，向你发出挑战请求。”

所有人都因林琪的话吓到了：新生们是被她的大胆，礼堂门口的讲师们是被她的坚定，校长和兔子则是被她的水平。新生中能达到元素掌控阶段的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肯定只有她一个。大部分新生最多只能将元素化保持在部分身体的水平，远不能让身体完全元素化。马医师现在明白过来兔子的意思，暗自放心。

“那就麻烦你布置场地，郑雅冰。”兔子还是以指示为主，校长最终不情愿地让门口那些讲师进来，把新生放到礼堂边缘，开始布置格斗需要的场地。陆涘川和李先谷趁机退到人群外侧。

刹那间，兔子忽然变化成为人的形态，一位穿着优雅的先生出现在场上。银灰色的金属光泽笼罩全身，眼神锐利而坚定，风衣和长靴上有些蓄意加入的褶皱。新生中有些女生开始大叫，因为这位男士实在比较帅气，当然如果考虑他驼背的因素就看上去有些猥琐。相对应的，郑雅冰蘑菇头下的紫色镜框就没那么激动了，只是不满地看着场上，试图找到林琪自信的缘由。

“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周期之地金属方面军军长，时雨。我接受你的挑战，林琪。”

“【电磁学】！”

一阵猛烈的电流朝军长袭来，林琪率先发动攻势。随着电流逼近军长，林琪的身体逐渐透明化，消失在众人目光下。军长正面接下一阵电流，然后陆涘川看到他朝一个方向被迫移动了一段。忽然，时雨似乎确定了某些事情，朝一个方向挥出一拳。只见拳头在空气中像是碰到了某些东西，一阵电光闪过，一下在礼堂的一堵墙上砸出一个人形坑洞。

“你这样就把所有底牌暴露了呀，钆元素使徒。”军长收拳，看向墙上因为被返还电流从而显出金属色泽的林琪，“铁钴镍可没法隐形。【合金化】。”

隐藏在林琪脚底的几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颗粒忽然快速渗入林琪的身体，紧接着就是军长忽然出现在林琪面前，又是一拳。

“【合金化】。”

陆涘川和李先谷两人呆在原地。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军长的动作，瞬间林琪就再度被打到墙上，受击部位的颜色发生一些变化。原先银色的钆忽然开始变黑，然后开始缓慢剥落出黑色的小片。林琪全身发出微弱的蜂鸣声，这一拳的威力足以让金属身躯发生振动。军长只是站在墙前方两步的位置，再次收拳。

“削弱合金化……让我也猜猜你是什么元素吧。”

林琪渐渐从砖堆中站起，身上的黑片快速剥离，左腿朝前，右腿在后，双拳抬到与面部持平，军长只是对应地摆好防御动作。一阵高速拳击雷鸣般打在时雨双臂，就连部分气体元素新生都没能把握跟上这种速度。几轮闷响后，军长只是被略微打退半步，而林琪开始大口喘气。显然，她的体力也遭到一定程度消耗。如果对方是初出茅庐的新生，这时早就奄奄一息，根本不会是时雨这般模样。

“先躲避一阵——【电磁学】！”

刹那间林琪再度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军长只是再次接下电流，开始审慎地寻找位置。让人惊异的是他爆发的速度极高，一下便冲刺到身体由于抗磁性所受排斥最强处。就在一拳即将挥出时，军长忽然横起一脚，从左侧踢飞一个物体。物体因接触到时雨身上的电流从而显形，随后这枚很小的梭形金属立刻爆炸成碎屑，连带着一股热浪袭来。接着军长站定身躯高速挥拳，连续几拳又打下几次这样的爆炸。每一颗金属的速度极快，如果不是李先谷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飞弹的发射路径。

“竟然是初生技能！”马医师惊讶地看着这些金属飞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时雨不让他亲自与林琪对阵。如果没有做好准备，这样一颗超高速飞弹打入身体，轻则受伤，重则被炸碎。对于他这种比较脆弱的非金属而言，一般是后者居多。更何况，【电磁学】也会让马原隐形，观看对战便没有了趣味性。

“金属一般不会单打独斗。像军长这样的独狼已经很少见了。”马医师的评价被陆涘川听到。他没时间深究个中缘由，只是在想林琪的来头。

随着军长一拳挥中林琪的右臂让她接受电流显形，李先谷终于看到他心心念念想了解的技能使用方式。林琪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伸直，拇指弯曲着贴在食指根部，剩下两指握拳，形似一把手枪。林琪从空中落下，尽可能靠身体减缓冲击，躺在地上抬起左手，一发飞弹从左手这把“手枪”的食指枪管处飞出。军长再次用手臂将飞弹弹开，让它落到一旁地上爆炸。

“【磁能飞弹】似乎对你用处不大……能扰乱你也行。我认输。”

“林琪同学，恭喜你通过第三轮测试。你将会为自己获得两次使用锻炉的机会。”校长宣布的消息让林琪很是高兴，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向尖子班区域竖起拇指。陆涘川和李先谷总算松了口气。当然，他们身旁的两位尖子班女生并不喜欢林琪的所作所为，私下抱怨道：

“没事净瞎折腾，浪费礼堂的开学礼时间。”

李先谷刚想上去反驳，陆涘川就把他拽到人群后面，因为这两位女生他很熟悉。这俩货色是陆涘川城内富豪的双胞胎，杨沁楠和杨沁梓。陆涘川凭城内会为考虑进入周期之地的人举办相关公立教育的便利，才有机会见到。总而言之，她们大概带着一股架子来的，目前还是不要起冲突为妙。

“等到我们见识了真正的危险，再考虑整这两人不迟。”陆涘川把并不高兴的李先谷拉到刚回座位的林琪那边，三人按照原先的方法坐下，看其他学生和讲师把战斗场地恢复原状。开学礼很快正常举行。军长直接坐到校长旁边的座位，其他讲师依次排在他们外围。各班班主任坐在每个班区域前方。李先谷可以看到尖子班前面的马医师冷汗直流。

校长看到众人坐定，目光集中，便起身开始发表演讲：

“尊敬的同学们，敬爱的讲师们，高尚的医师们，我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再次主持新生大会。”

“你们经历了许多考验，才终于抵达这所学园，看到自身的元素力量。在绝对的未知前，你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减少整体的伤亡。周期之地的规则很大程度上和你们长大的世界不同，在这里只有能力可以让你们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