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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气氛这么诡异?
可是那少年又做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了吗?
为什么大家表情都这么怪怪的,好像,好像女儿家来了亲戚似的。
负责唱诗的美貌歌姬很是诧异,为什么大家看到那纨绔少年作的诗后会那个样子,感觉怪怪的......
过了有数分钟吧,鸦雀无声的气氛忽然间变的吵杂了起来,大家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小声质疑,楼上气氛又变的像菜市场似的:
“虽说意境优美、情真意切,又清新淡雅不俗,可是总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词牌嘛,根本找不到对应的词牌名嘛,真是乱弹琴,会不会作诗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能有‘知交半零落’的感慨?你的知交也不过十三四岁年龄,又没有山洪地震天灾人祸的,还能零落?”
“怕是整个怀宁县学子书生担心我等会这般考究他们甲榜大才,为了遮掩他那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佳作,齐心合力帮那甲榜大才炮制出来的吧,只是可惜那首诗词无药可救,合怀宁全县之力也只能做出这等不伦不类的诗词......”
“从别的地方抄来的吧......”
“我也感觉是从别处抄来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买的,一个少年能做出这等诗词来?”
“这孩子想出名想疯了吧,买这首诗词,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人们一开始声音并不大,只是试探性的质疑,没想到大家很多人都在质疑,于是交流碰撞火花,声音也就大了起来。一开始大家是对这首诗词的词牌名进行质疑,再然后就是对诗词的内容进行质疑了。
“这首诗词可是你作的?”久久不能从诗词中移开眼睛的周学正,终于从诗词中移开了眼睛,但是心中却是有一团一团又一团的疑问,不由抬起头看着朱平安,盯着他的眼睛,大声问道。
未见这少年时,听人说了他那首被蛇咬闻啼鸟以及在县试中吃喝睡觉的种种行径,周学正可谓是心中一团火,在心里面也勾勒了少年形象出来:肥头大耳,浑身无能之相。
可是见了这少年,却发现是一位面相憨厚的朴实农家少年郎模样,但一副没见过世面贪吃不停,完全浪费父母血汗钱的感觉,也让自己很是反感。
刚才众人群情嘲笑时,这少年却是一副荣辱不惊、镇定自若,让自己有几分诧异。
等他一手持笔一手捻袖挥毫泼墨,诗词传入自己手中时,自己的诧异就已经不是几分了,而是满满的了。
究竟这少年是怎样的少年?疑问一个接一个涌来,让周学正不能自已。
整个清朝以及民国甚至现代的诗词都是我“作”的,无论哪一首这个世界都还没有出现,它们将会是通过我手,第一次降临这个世界,是我第一个推出的,怎么会不是我的。
“是的,晚生不善诗词,此诗词乃是晚生用时数月才构想出来。”朱平安回答得很坦然,又很谦虚,没有一点倨傲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朴实少年。
“有人质疑此词词牌名,你又作何解释?”周学正听完朱平安第一个回答,紧接着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听到周学正的这个问题,楼上的众人都是很感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少年如何回答。
因为朱平安做的这首《送别》真的找不到任何一个相对应的词牌名。
“那个晚生刚才说了,晚生并不擅长诗词,古人的词牌都是一首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写词又要比着他们的调子往上填词,晚生尝试数次,但都不满意。不是词不合调,就是调不合词。某日,晚生无意间读到宋朝大家辛弃疾的《阮郎归》,对阮郎归下半阙颇有感觉,于是将《阮郎归》词牌下半阙单独出来,平仄韵律略作调整,斟酌数月才做了此一首《送别》。晚生不擅诗词,不妥之处让周老见笑了。”
朱平安敢把这首民国李叔同大师的《送别》拿到这里来用,心里面早就把说辞想好了,岂会无的放矢。
所以朱平安对答如流,不吭不亢,言辞凿凿,很是诚恳。
大家毕竟都是饱读诗书,辛弃疾的《阮郎归》对他们并不陌生:
山前灯火欲黄昏,山头来去云。
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
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
下半阙正是和朱平安说的一样,“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除了平仄韵律略有不同外,倒也确是阮郎归的下半阙。
通俗地说,词就是歌曲里的歌词,而词牌实际上就是一个具有固定曲式调式结构的曲谱的名称。写词就是把词填到一个固定的曲谱中,所以写词又叫填词。词牌并不是天生就有的,也是有其来源发展历程的,所以,朱平安根据阮郎归的下半阙做的这首送别,虽说有些大胆胡闹,但也说得过去。
“嗯,虽说有不妥之处,但吾等也非迂腐之辈,此词清新脱俗,不落窠臼;然,知交半零落,及一壶浊酒尽余欢,又作何解释,汝年尚幼何以知交半零落尽余欢?”
周学正暂且放过了词牌一说,但对朱平安所作送别中的词语又展开了疑问。
“周老可观我今日之处境,高朋满座,但知交却无一人,不然一首玩笑之作何至于斯;往昔总角之交,或是务农于野,或是佣于豪富之家,奔波生计;细细思量,不免感到知交零落。至于一壶浊酒尽余欢嘛,乃我为赋新词强说愁尔。”
朱平安向着周学正的方向,拱手一礼,憨厚的脸上也适时的有了孤寂的表情。
坐在周学正旁边的李老和赵老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朱平安的说法,从他们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桐城、太湖等县学子书生针对朱平安,即便是和朱平安坐在一桌的同县学子似乎对其也并不在那么热络,年仅十三的少年在一群比他大一圈的人中间,确实不免会产生孤寂的感觉。
“然则,汝缘何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这几乎是周学正的最后一个疑问了。
在考场中吃喝睡觉虽不是不可以,但那也是乡试数天都不得离开考场不得以所为之,你一个县试也就考一天,忍忍就过去了,吃喝睡觉成何体统,即便有些文采有几分才智,态度也太不端正了。
“哦,这个实则事出有因也。我小时人比较胖,家母甚是喜爱;及至我长大些,人却瘦了,家母常常自责以为没有照顾好我,此次童子试是我第一次远离父母,家母担心挂念不已,担心挂念我不能照顾好自己。我想着离家后就多吃些,长胖些,回到家,希望家母第一眼看到我,就觉的我长胖了,这样家母也就不会担心挂念自责了。当然,晚生也贪吃了些,呵呵......”
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说的话很是诚恳,眼睛里也全都是对家乡父母的思念。
朱平安一言既出,整个诗会现场又安静了很多,朱平安羊羔跪乳一样的话语让很多远离家乡的学子书生升起了对父母的思念,也让年长的人感触颇深。
“痴儿!”周学正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朱平安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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