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兵的启示(1 / 1)

刚刚破晓的黎明，晨曦还没有完全降临力量谷，在清晨的薄暮之中，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力量谷的寂静和肃穆。

“战歌卫戍团！为守护部落招兵啦！”力量谷旅店旁一块平整的空地上，几张简单的桌椅，一面部落的旗帜，一个高挑的巨魔猎人，任由清晨的风吹拂过他绿色的长发，举着一个扩音喇叭站在桌顶上高喊着。他的身边，一只圆滚滚的熊猫，正忙着立起一块招兵启示牌。他们的大张旗鼓，惊动了城墙角落里的耗子，迫使那可怜的小家伙举家搬迁。

艾克斯·暗矛和若木，这对平时口若悬河的家伙，以及他们寒酸的征兵处，从一大早就被来来往往的居民和旅行者反复包围。来自锈水港的地精、来自森金村的巨魔，往返于奥格瑞玛和雷霆崖之间的牛头人商人，到卡利姆多来猎奇的被遗忘者冒险家，甚至来自遥远沙塔斯的血精灵猎人，纷纷来为他们的英勇战绩欢呼。在黄昏逐渐降临的时候，艾克斯赫然发现，他们得到的赞许远比报名多。一整天过去了，若木的登记册上依然是空空如野。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兽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战歌征兵处前。他赤裸的手臂上数道黑色的伤疤，让艾克斯意识到，这是一位老兵。

在仔细端详了他们的启示牌后，老兵用他饱经沧桑的语调说：“我曾经追随战歌氏族经历了那些兽人最黑暗的日子，是格鲁姆·地狱咆哮带领我们在悲伤沼泽中躲避着联盟的追杀，真是苟且偷生啊！”

艾克斯和若木听到这位兽人老兵的阐述，不禁肃然起敬。那个老兽人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敬礼，依然喃喃的絮叨着：“后来我们遇到了萨尔，我们从人类的收容所中拯救了我们的同胞，我们重建了部落。再后来，格鲁姆·地狱咆哮为了让我们兽人摆脱恶魔之血的奴役，选择了与恶魔玛诺洛斯同归于尽，他是个英雄。”

说到这里，老兽人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更加接近艾克斯长长的耳朵：“但是年轻人，这也是我们兽族的问题所在。加尔鲁什作为英雄之子，拥有一个优秀统帅的全部特质：强壮、狡猾、野心勃勃，他在年轻一代兽人心目当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萨尔。兽人们，包括最优秀的库卡隆们，为了他而高举战斧，为了他而发出战吼，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用事实向兽人们证明，他们选择了一位错误的领袖，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兽人老兵顿了顿，短暂的思索后，他苦笑着说：“这是自萨尔组建新部落自后，兽人第一次成为了部落的罪人。现在，你们要求他们重新拿起武器，但他们却丧失了重拾战斧的资格。”

这一番朴素的言语，让艾克斯和若木感觉到雷霆万钧。他们赫然发现，在这即将过去的一整天当中，他们见到了相当多的兽人。这些穿行于力量谷中的绿色身影，有的在地精工程师的指导下进行着奥格瑞玛建筑的修复工作，更多的则是行色匆匆的奔忙于城内外，进行着物资的搬运。结合兽人老兵的言论，艾克斯得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兽人们依然忠诚于部落，但侍奉暴君的事实，却让他们羞愧难当。

当这个消息被艾克斯明明白白转达给布莱克萨时，这位新晋部落将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站在格罗玛什要塞二楼的平台上，望着暗巷区的方向，没有理会若木在一旁的唠唠叨叨。布莱克萨直视着绿头发的巨魔猎人：“艾克斯，我要去一趟暗巷区。随我来。”

虽然嘴比脑快，但这一次，艾克斯决定保持沉默——长久以来的战斗让他意识到，在布莱克萨那天马行空的思维面前，自己的伶俐口齿还是闭上为好。

在格罗玛什要塞外的大道旁，兽人战士沃瑞尔·亡矛强壮的身形被夕阳拽出长长的轮廓，他的身后，布莱克萨和艾克斯的迅猛龙以及沃瑞尔本人的森林狼，正大口的享受着兽人战士给她们带来的大块裂蹄牛肉。看到布莱克萨和艾克斯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沃瑞尔立刻敬礼：“将军，百夫长，你们要去哪里？需要我陪同你们一起吗？”

“暗巷区，坐上你的狼，中士，咱们还有路要赶。”艾克斯拍了拍那只红色迅猛龙的脑袋，熟练的翻上迅猛龙的脊背。

暗巷区，自起义胜利之日，就变得名副其实了很多。在沃金离开前，曾经下令对暗巷区实行宵禁。现在，宵禁虽然已经解除，街面上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巨魔或者牛头人，但幽深曲折的街头巷尾，依然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景象。夜幕降临，诺大的暗巷区，却只有几盏灯光在照射着黑色的石板路。在暗巷区的第二道巷子，随着地形的隆起，坚硬的山壁被开凿成了一排民居。其中的一间，门口飘扬着一面磨损了边角的部落旗帜。布莱克萨、艾克斯和沃瑞尔一路疾驰，来到了这间民居外，军靴踏地，轻声敲门。

等了好一会，一个略微有点摇摆的身影打开了房门，披散的长发遮盖了大部分的脸，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在很远的距离之上，艾克斯就已经能够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那个摇晃的身影，对于艾克斯和布莱克萨而言，都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是那个人，将他和布莱克萨从市井小混混，训练成了真正的部落士兵，是那个人，教会了他们，什么是鲜血与荣耀。

在一瞬间，艾克斯豁然明白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位为了部落献出了青春和健康的老前辈，无疑能够给予布莱克萨和艾克斯最真挚的指点。

“晚上好，前辈。”布莱克萨轻声呼唤着。身后的沃瑞尔打开了坐骑上的背包，一大包香喷喷的炸猪排和几瓶奥格瑞玛烧酒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老术士沃特兰借着油灯，看清了布莱克萨和艾克斯蓝色的脸庞：“你们两个臭小子！不得不说，见到你们真高兴，进来吧！”

一盏油灯，四个老友，把酒言欢，畅谈至深夜。聊灰谷，聊碎木岗哨，聊河畔之战，聊故去的战友，聊部落的荣耀。

喝完了最后的一瓶酒，不知道是巨魔坚强的意志力克服了酒精的力量，还是沃瑞尔准备的是假酒，看着沃特兰空荡荡的右边衣袖，艾克斯竟然愈加清醒起来，他分明听到了心头咯噔的破裂声。这位老兵已经为部落付出了太多，现在再来打扰他的生活，是否太过残忍？

“所以，前辈，你恨加尔鲁什吗？”在艾克斯还在沉湎于自己的哀思时，布莱克萨已经毫不纠结的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一瞬间，整间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起来，艾克斯与沃瑞尔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发问的红发巨魔。

令艾克斯震惊的是，布莱克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动摇。

“因为我失去的右手吗？”沃特兰似乎并没有打算掩盖自己的痛处：“当然，我真希望能有机会亲手杀了他。但是即使杀了他，也换不回我的右手，不是吗？”说着，他用左手端起了酒杯，接着把这种刺激的饮料灌进自己的喉咙。

“所以，事已至此，我能理解为，你选择原谅吗？”布莱克萨还在追问，艾克斯已经忍不住用力拍了拍桌子。

“万灵在上！布莱克，别问了！”艾克斯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小子，这就是生活，你受到了重创，这很残酷。”老兽人向艾克斯轻轻挥了挥残存的左手，示意他没有关系。“ＵU看书 www.ｕukaｎshu.com但是更残酷的是，你还活着，不是么？”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每天躲在屋子里酗酒，而且还保留着如此‘狂躁’的发型呢？”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沃瑞尔突然问道。艾克斯瞪了这个年轻的兽人一眼，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当场训斥这个中士。

“臭小子！我是一个术士！没有了右手的术士！一个失去了恶魔之力的术士！”沃特兰不禁愤怒的用残存的右手腕砸了砸桌面。“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加尔鲁什伤害了我们的，不仅仅是健康或者生命，最重要的是，他伤害了兽人的骄傲！”

“兽人的骄傲？”艾克斯不禁问道。

“作为兽人，我们曾经因为屈服于魔能而堕落，丧失了自己的骄傲。我们以为这样的道路不会再重演了！”沃兰特气愤的挥舞着断臂，艾克斯看着这个悲愤不已的老兽人，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然而这才过了几年，兽人又一次背叛了自己的骄傲。这一回我们没有屈从于魔能，而是臣服在我们最为信仰的力量面前！加尔鲁什正是靠着这种对无尽力量的追求，带领着部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情绪太过激动的老兽人振臂狂呼间，长发在脑后乱舞团成风。

艾克斯看了看身边的布莱克萨，那个一项冲动的巨魔此刻却显得尤为冷静。他缓缓地放下酒杯，起身来到了沃兰特面前，轻轻的拥抱了这位悲愤交加的老上级。

“谢谢你，沃兰特，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布莱克萨说着，艾克斯听到他的双拳发出了清脆的嘎吱声。

窗外，似乎已是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