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狱(1 / 1)

暴风城监狱，据说在很多年前，只是暴风城内四通八达的运河旁，一间关押流浪汉和人类罪犯的小监狱，如今，这座包含着地面建筑和地下数层地牢的巨型监狱——甚至叫做堡垒也不为过——里面关押着来自各地的罪犯、恶棍，一切联盟的敌人。

一间间整齐划一的牢房，钢铁的牢门坚固的锁住欲望和野心，潮湿的空气隔绝了嗜血与狂暴。艾尔文森林作乱的狗头人、西部荒野阴谋刺杀瓦里安的迪菲亚兄弟会成员、破坏联盟团结的黑铁矮人，抑或是战争中被俘的部落。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暴风城监狱总是维持着一如既往的井井有条。

监狱外的运河载着最灿烂的阳光，静幽幽的流淌过整座伟大的城市，监狱内的墨色遮蔽着这座城市光荣背后的全部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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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城监狱，红区，从走廊尽头正数第三间。同样的钢铁牢门，在夜色中像一张无情的网，囚禁住所有的幻想。厚实的墙壁上留下的各式爪痕，以及不同文字书写的长句短词，都昭示着这间房曾经拥有的无数过客。

借着墙壁上方那块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月光本尊的窗户，布莱克萨还能勉强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正从墙角的狭窄缝隙中钻出来，大摇大摆的宣告着自己对这座监狱若即若离的主权。

第三天，进入暴风城监狱的第三天。回想起来，还是挺快的。

三天前，在布莱克萨率领下的战歌卫戍团精锐力量四十余人，以不请自来的方式，参与了对联盟维鲁加叛军的镇压行动。尽管拼死掩护了瓦里安国王，并以伊莫塔尔·群山的牺牲，换取了与维鲁加的同归于尽，但随后赶来的狼王格雷迈恩与海军上将沙利特依然将部落视作入侵者。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卡德加利用传送门，从德拉诺前线赶了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作为部落统帅的萨尔。

“率领全副武装人员进入暴风要塞、打伤瓦里安国王、意图绑架国王陛下……还需要我再罗列下去吗？统帅阁下！”沙利特那阴险的独眼就没有从卡德加的双眸中移开。

“但是在同时，他们还拯救了你们的国王！”安度因王子搀扶着刚刚苏醒的瓦里安，一脸愤恨的看着沙利特。

“国王陛下，王子殿下，带着我全部的尊重，”沙利特的声音低了一些，但是态度却依然坚定：“这些部落公然闯进了您的要塞，轻而易举把您击倒在地，可见他们策划之周全，用心之险恶！”说着，沙利特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部落口口声声说是来救援瓦里安国王的，可是各位，你们有谁能证明这一点呢？如果不能，那么只能说，我上述的指控都是合理的！”

“萨尔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这起损害远征军联合作战的恶性事件？”最为联军最高统帅的卡德加，为顾全大局，不得不询问部落的最高指挥官。

至今布莱克萨还记得那个伟大的萨满眼中饱含着愤怒。他的嘴角在抽搐，布莱克萨明白，这位曾经的大酋长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立足之地来回击这个野蛮的联盟。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注定徒劳无功的辩护，因为现场百分之百的证据表明，的确是部落粗暴的干涉了联盟的内政，无论出发点是多么的大义凌然。

然后布莱克萨就是在这时，以前所未有的高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尊敬的卡德加大法师，萨尔大人，瓦里安国王，安度因王子，格雷迈恩国王陛下，今天所有的行动，都是我一人策划的，我的部下们只是按照我的命令在行事。一切罪责，我都愿意承担。”说这些话时，布莱克萨以诚挚的眼神直盯着萨尔，希望这位智慧的萨满能够明白自己的真实用意。

显然，萨尔领会到了布莱克萨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极不甘心的据理力争着：“就算布莱克萨将军是一位胆大妄为的战争罪犯，也应当由部落决定他的生死，而不是你们！”

“很抱歉，我要提醒你，”狼王突然将他凶恶的目光聚焦到了萨尔身上：“你是在暴风城的中心，这里的罪犯应当由我们说了算！”

看着萨尔被愤怒激红的双眼，布莱克萨再次向他投去了恳切的眼神：“萨尔大人，请允许我捍卫我的尊严，接受属于我的责罚，”他回头扫视着身边这些战意高昂的生死兄弟们：“但是这些部落的勇士还有资格去塔纳安丛林以战功洗刷他们的耻辱，请不要剥夺他们的权利。”布莱克萨说着，明显感觉到了猛牛和杰夫等人从背后投射来的锋利目光。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部落造次，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布莱克萨的意愿。

“就这么定了！”萨尔狠狠的扫视过联盟们的脸：“我会把主使者留下来接受惩罚，但其余的部落勇士，我必须带走，塔纳安丛林前线需要他们！”

“不，恐怕不能，他们都是入侵暴风城的罪犯……”沙利特的话没有说完，他就看到了萨尔手掌中酝酿起来的闪电光流：“我说，就这么定了！”

“介于目前的形势，”令所有人如释重负的，卡德加终于开口了：“我赞同萨尔大人的意见。我建议，一切等前线战事结束后，再做定夺！”

随后发生的细节，布莱克萨已经记不清楚，他记不清沙利特阴冷的笑容，记不清猛牛的悲鸣，记不清监狱卫兵怎么给自己套上了沉重的手铐脚镣。

巨魔的脑海中，满是伊莫塔尔牺牲时敏捷如风的身影。

转眼，已经在这黑暗潮湿的红区中度过了两天了。红区，是暴风城监狱中专门关押最重要囚犯的区域。所谓最重要的囚犯，多少都与政治有关。

“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你的所作所为。”声音来自隔壁的牢房，沙哑但却充满穿透力的兽人语，伴着潮湿的空气，透墙而来：“你救了国王的命，他却恩将仇报。你甘心吗？”

“你是谁？”布莱克萨感觉到周身一个激灵：“难道你也是部落的一员吗？”

但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很快就被对方浇灭了。

“幼稚的巨魔，难道兽人语的就一定是部落吗？”那声音冷笑着说：“我是阿兹诺克·焚斧，黑石兽人，我曾经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一员。”

“一个黑石兽人怎么会效忠于人类的组织？”布莱克萨提高了声调。

“说来话长了。”阿兹诺克叹了口气。

“我们哪里也去不了，就剩下时间了，不是么？”布莱克萨饶有兴趣的暗示他说下去，而对方似乎也很愿意。

“我原来在黑石山服役，后来黑石塔被攻破之后，我加入了黑帆海盗，虽然每天漂泊无依，但生活还是非常刺激。”阿兹诺克的语气突然轻快了许多，仿佛又重回了那段岁月：“后来，我们受到了范夫里克的招募，来到西部荒野，加入了迪菲亚兄弟会。”黑石兽人的话戛然而止。

不用再说下去了，布莱克萨听杰夫说过很多关于迪菲亚兄弟会的事，这个由暴风城的修建者范夫里克招募工人、海盗和盗贼组成的反叛者组织，曾经在西部荒野甚嚣尘上，一度威胁到暴风城的安宁。但是随着瓦里安国王愈加重视这片土地，范夫里克最终没能逃过失败和死亡的命运，而在暴风城监狱里见到前迪菲亚兄弟会的成员，也就并不奇怪了。

“所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布莱克萨把身体倚在湿滑的墙壁上，让自己的脑袋因为有点依靠而舒服些。

“巨魔，我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对打听你这样新人的背景，总还有些门路。”兽人的话锋一转：“我看到了我们都有相似的经历。”

“相似的经历？”布莱克萨几乎要笑了：“我不认为我有成为海盗或者反叛军的经历。UU看书 wwｗ.uukanshu．ｃｏm”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别人的棋子。”兽人的声音平缓而低沉，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命运。

“棋子？”布莱克萨心头一紧，但很快他就释然了：“也许对范夫里克而言，你们这些迪菲亚的确是实现野心的棋子，但我是一名部落的战士，我从不是别人的棋子。”

“部落的战士？”黑石兽人的笑声驱赶了阴冷的空气：“部落把你扔在这暴风城最黑暗的牢笼中等死，你却依然号称自己是部落的战士？”

“是的，我是部落的战士。”布莱克萨丝毫没有犹豫。“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我没有奉部落的命令行事，是我让部落蒙羞了。”回想着自己在暴风城采取的贸然行动，布莱克萨的心中满是羞愧，但他的眼中很快又绽放出了光芒：“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部落的忠诚。”

沉默了很久，不知道黑石兽人的内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但他再开口时，已经没有了那一丝戏谑的意味：“我相信，这个部落，能够赢得你如此的忠诚，一定是有足够的理由。”顿了顿，他接着说：“我很嫉妒你，巨魔。在这黑暗之中，有信仰的人总是幸福的。”

布莱克萨笑了，尽管手中的锁链非常沉重，尽管脚下的镣铐让他动弹不得，但他的心中，那面红色的旗帜依然在奥格瑞玛上空展翅飘扬着。

“让我知道你的名字，部落的战士。”

“布莱克萨，奥格瑞玛的布莱克萨。”巨魔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得意：“我的朋友们叫我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