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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度过了还款危机,银行卡被冻结后,对柳石灿的日常生活影响是非常大的,柳石灿决定以后不能把资金都放到一个银行卡内,应该分散至至少两个银行卡里,以防止出现现在的尴尬境地。
可就在这时,家里又出了状况。
炎热的高温天气容易形成暴雨天气。
这天下午放学前还是晴空万里,可是不一会就乌云盖顶,笑笑放学时遇到了暴雨天气,孩子多少淋了一些雨,本以为是很正常的事,回家洗个热水澡就好了,可是情况第二天就出现了变故,孩子开始发高烧了。
柳石灿带着孩子去附近的社区诊所,检查后做了核酸检测,确定不是新冠病毒,没有“阳”,只是感冒了,于是开了一些感冒药服用。可是第二天不但没有好转,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孩子不停的咳嗽、呕吐、高烧不退。这下柳石灿两口子开始慌了。
他们急忙去市立儿童医院,好不容易排了几个小时队后,医生让做了肺部CT,并告诉柳石灿两口子,孩子已经转为大叶性肺炎,情况有点危险,建议先住院治疗。
可是当天晚上,笑笑的病情就加重了,出现了高烧晕厥、休克等症状,医生赶快将孩子推到了抢救室进行抢救。
孩子长到十岁了,还从没有见过感冒发烧会有这么厉害的状况,平时孩子只要是一般的感冒发烧,吕文娟都是陪着孩子睡,生怕半夜又烧起来,心疼孩子都已经寝食难安了,哪见过这般阵仗,把柳石灿夫妇俩吓坏了。
现在还是疫情期间,医生们都穿着严密的防护服,在抢救室里用着呼吸机、心肺复苏、各种管子、药物注射等手段抢救着笑笑,就和在抗击疫情一线的天使们一样,她们怎么会让一个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轻易的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
吕文娟流着泪,满脸紧张、焦急和害怕的躲在柳石灿的臂膀里抽泣,时不时看下抢救室门口上方那红色的小灯泡,真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来大医院给孩子来看病。
柳石灿看到妻子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感冒发烧是很平常的疾病,一般社区诊所就可以看好,而到大医院里来看病,挂号、缴费、检查都得排队,等待时间很长。有一些专科医院很难挂号,这就会滋生一些“黄牛”,谎称认识一些医生,可以快速带你挂专家号,骗取一些费用后人跑了,把病人的时间耽误了,一定要避免受骗入坑,按正常规定流程挂号就医。
但是医生说这次不是一般感冒,是肺炎链球菌病毒感染所致的大叶性肺炎,发病快,很危险,如果看到孩子有高烧不退、咳嗽、呼吸不畅、、嘴唇发紫、精神不振等症状一定要及时到大医院进行检查,确定是否是大叶性肺炎。
这次真是疏忽大意了,两人相互搀扶着坐到了一边椅子上,忐忑的依偎着,期盼着门口的红灯快点变成绿灯,孩子安然无恙的醒来。
这时有一位护士走了过来,询问了柳石灿和孩子的姓名,提醒他们需要提前预交五千元医疗费用,之前预交的五百元已经使用完毕,尽快去缴费。
柳石灿的心脏骤然一缩,银行卡被冻结了,借钱刚还了贷款的分期,哪还有钱呢?但是他只能给护士说马上就去缴费。
他的愁容被吕文娟全部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
柳石灿面露难色的说道:“我的银行卡前两天被冻结了,资金取不出来,先用你的卡给缴费吧。”
吕文娟从事的就是财务工作,听到银行卡被冻结,心里的疑问更加强烈,追问道:“怎么会被冻结,是谁冻结的,一般没有问题不会对私人账户进行冻结的?”
柳石灿脸色灰白的说道:“先缴费吧,这个有点复杂,我回头给你详细的解释!现在孩子的事情最着急。”
吕文娟也只能压下好奇心,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了柳石灿,并小声告诉他卡里有多少余额和密码。
柳石灿赶快跑去收费处排队交费去了,吕文娟继续坐在抢救室门口等待结果和通知,这里必须留下一个人,方便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签字和联系,她也放心不下孩子。
柳石灿交费回来后,在走廊里看到孤零零坐在抢救室门口不停擦眼泪的妻子,无尽的愧疚、自责、酸楚和前段时间一直深深压抑着的坚强慢慢被松动了,他真的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把这么沉重的消息说出来,但是他真的感觉扛不住了。
他是男人,但是压抑的时间越长就越沉重,每当他看到妻子的眼神或者和她对视时,就像是缩在乌龟壳里的小乌龟,四肢和脑袋都自动伸出来,歇下了所有的防御,撒谎的勇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柳石灿慢慢坐在了吕文娟身边,将银行卡给还了吕文娟,他们一直是工资分开管理,AA制的,但是柳石灿的收入是主要收入,负责还房贷、物业费和孩子的辅导课费用,吕文娟则负责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费用,吃喝拉撒、柴米油盐所付出的也不少,剩余资金也只有几万元,而柳石灿损失的都是家庭剩余的大额资金,损失的这么惨,他难以启齿。他一手搂着她,一言不发。
吕文娟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转过头对视着柳石灿,深呼吸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这段时间不对劲了,经常看到你会一个人发呆,晚上失眠,偶尔看着我的眼神跟你闺女犯错时是一样的,我一直等着你主动告诉我呢,现在能给我解释了吗?”
柳石灿的眼眶也慢慢的湿润了,但是他努力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反复的大口呼吸调整着,慢慢的把他怎么被一步步诱惑,看到利润又是如何沦陷其中,如何猪油扪心的去贷款买进,又是如何血本无归,又是如何报警处理,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也没有资格为自己找推脱责任的借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讲到如何隐瞒吕文娟直到今天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大颗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再也控制不住在河堤内,夺眶而出,一串串的,如何用手和手臂擦也擦不完,口罩都被他的泪水湿透了,他终于不得不用衣服来捂住已经痛苦扭曲、满面泪水的脸庞!
他压抑的太努力,太痛苦,每每看到妻子和孩子的欢声笑语时都会想到,他就是终结这美好生活的刽子手,负罪感、愧疚感就会汹涌而来,而晚上失眠,半夜被噩梦惊醒,已经是家常便饭,两个星期他瘦了至少五斤。
吕文娟在刚开始听柳石灿讲述的时候越听越心惊,越听越生气,越听越心凉,差点呼吸不上空气了,这两天本就被孩子的事情折磨的够呛,这下子差点让她背过气去。她真想打断柳石灿的讲述给他一记耳光,那不是他柳石灿一个人的财产,是他们俩这么多年的努力工作,没日没夜的付出而得来的,十多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这点收入就这么血本无归啦!!
她刚开始也感觉这不是真实的,以为柳石灿在开玩笑,但是看到他眼泪不停,痛苦的讲述着,她绝望了,红肿的眼睛感觉更肿胀了,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她想哭,想喊出来,想打柳石灿几巴掌,心里好失望,好心痛!
当柳石灿讲到他如何对自己隐瞒,不想让自己去和他分担承受那份压力,再回想起柳石灿这两周的反常举动,半夜含糊不清的说梦话,满头大汗惊醒后还安慰自己;当与她和孩子玩耍时的开开心心,而背过身去时表情会无意中表现出的落寞和有时候偷偷揉眼睛被发现后说是看手机多了眼睛不舒服,而这时候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看着他释放了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用衣服捂着脸、身体起伏颤抖的无声哭泣、低着头面对着自己的他、那个高中时期性格阳光、做事有担当、乐于助人的学习尖子生;那个和孩子在一起时玩的更像个孩子的爱人,在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承受下来的!
她也终于忍不住了,慢慢抱住了柳石灿的头,把他的头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但又觉得很生气,于是在柳石灿的后背狠狠的拍了两巴掌,想了好一会才哽咽着慢慢说道:“你可真行啊,胆子真大呀!以后怎么办呢!呜呜.....还不是得咱俩一起扛!你也别压力太大,太伤身体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抗几年不就过去了!”
这时吕文娟明显感觉到柳石灿的身体停止了颤抖,而后是更剧烈的颤抖和压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她的这句“一起扛”直接戳进了他的心窝子里!而吕文娟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哭出了声音,慢慢的两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抢救室走廊里很多正在看病的孩子和家长看到后,都纷纷表示同情和感慨!
因为有几位家长是看到了,刚才有医生把他们的孩子送进了抢救室,是个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估计是孩子没了,如果换作是他们自己,也肯定是接受不了的,都纷纷发出了哀叹声!
就在哭声和哀叹一片的时候,抢救室门口的红灯变绿灯了,“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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