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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没开玩笑吧？你这么猴精的人怎么也能上当？”薛波还以为柳石灿在开玩笑，还半信半疑的逗他玩，但是看到柳石灿突然失落下来的表情，他也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玩笑。
“啊，真的上当了？唉呀......！”薛波也叹了口气，他这两年所办理的关于被电信诈骗的案件逐年暴增中，其中90%都无法追回，他对这方面的法律援助和宣传也做过很多次，真的是一类很难处理的案件，只要有贪念就容易上当。
“你先把经过讲讲吧，咱们分析分析......”
于是柳石灿把他的被骗经过，非常详细的讲述了出来，直讲到遇到薛波为止。
听了柳石灿的讲述，薛波先对他在市场里遇到的团伙进行了判断，解释说不用理会他们，警方会对这伙人提起公诉，黑恶势力、抢劫、诈骗都是重判，用不着薛波出面来解决，也不要害怕什么报复，等他们出来还能认识谁，如果柳石灿有需求的话也可以通知他来打官司。
但是关于诈骗案件，薛波的眉头越皱越紧，通过柳石灿的讲述，他也意识到，柳石灿遇到的这个诈骗团伙不是一般的诈骗团伙，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全国各地都有精心布局的大型跨国专业诈骗团体。
薛波向柳石灿分析，对方能在全国多地开办线下办公室，受骗群体绝对数量庞大，说明对方有专业的网络运营团队，有对网络系统优化扩容和软件升级维护的专业IT技术人员，有专业和强大的财务团队，能轻松策划针对各类节日促惠活动，有掌控群体心理活动能力的管理团队，有充足的现金流，从柳石灿他们使用的聊天软件可以得知对方主谋肯定是在国外的，但是下属组织者、部分人员肯定在国内具体操作运营，是典型的远程遥控，国内实施诈骗的组织。
“你们报警后，最近有没有再去派出所询问追讨的情况，或收到案件回复吗？”薛波也皱着眉头问道。
“目前还没有回复，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也没去询问案情进展，我们追回资金的概率有吗？”柳石灿带有一丝期望的问道。
“从目前的分析来看，对方早已经将资金通过各种渠道转移出去了，他们通常会通过皮包外贸公司对公账户对国外进行银行电汇、或通过汇款公司直接把钱转到海外、或从香港把钱转到国外再分别转账、或从澳门赌场或其他方式洗钱后再把钱转出国、还可能会通过有特殊资源的相关人士将资金转移，转移方式繁多，很难防范，而且你们的资金投入的时间太长了，极难追踪了，几乎追回无望了。我听我大学同学说，国家也正在研究关于反电信诈骗的立法事项，这几年电信诈骗太猖獗，没有相应的律法支撑和法律制度体系就很难从全方面遏制电信诈骗活动，从源头治理。”
柳石灿听到这，刚升起的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但是，你们是不是有个女团队长，你们是可以对她进行起诉啊。之前你们想起诉她，但是被二次诈骗后就没有再去起诉她，这样会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去转移自己的资金，逃避该承担的法律责任和民事赔偿。你们这次涉案资金非常大，她不仅要连带责任进行民事赔偿责任，还要承担一定的刑事责任，所以要尽快的去收集证据起诉。”薛波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挽回柳石灿损失的一些方法。
“当时报案时，我同事联系了那个叫贾美丽的团队长，她说她也报警了，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也损失了十几万，所以我们几个都没有再追究她的责任，但是她应该是我们这最大的受益者和组织者，很多活动都是她来组织的，有群友说她在理财的过程中有买过房产，所以我怀疑她所说损失了估计是假的，想逃避责任。”柳石灿回想着说道。
“她不管是收益者还是受害者，她都必须负起团队长的连带责任——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她都是跑不了的。也就是说，只要她是团队长，有过收益，在诈骗案件‘暴雷’后，她都会赔钱或坐牢。她就是人家诈骗集团的‘背锅侠’”。薛波解释的非常清楚。
柳石灿也意识到，在他们疏忽的这段时间里，有可能这个精明的贾美丽已经有所动作，做好了逃避承担责任的措施。
“我一会让我同事先去联系受害者们先收集证据，那这件事你方便出马吗？先说好，我们这边的受害者都已经被榨干了，可能付不了太多律师费哦。”柳石灿想让薛波帮助起诉团队长贾美丽，但是他们被骗的人群里都已经是惊弓之鸟，手头也都已经是紧巴巴的了。
“我这边最近手头有个案子正在处理，可能需要一周多的时间就能结束，你们如果可以等的话，就等我把手头的案子处理掉就过去找你，不过还是建议你们还是在当地找律师事务所尽快处理，可不是我嫌弃你们给的少哦。偷偷告诉你，在今年年初，我和我一个伙计，我俩合作新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也就是说我是给我自己打工了，你们这个案子如果让我来做，我可以直接做个法律援助，无偿的帮助你们打这场官司。你看怎么感谢我吧？”薛波也觉得他们遇到的情况有点特殊，自己得帮自己的好兄弟一把。
“哎呀，我去，我是不是该叫你薛老板了啊！怎么感谢你呢？”柳石灿一手搂住薛波的脖子，另一只手直接挠向薛波的肚皮，开起玩笑来，薛波直接笑的快岔气了，手舞足蹈得没法控制了，这是柳石灿最无解的一招。
熟悉薛波的人看到这一幕后，肯定会惊掉下巴，他们哪会想到，严肃、正直、远近闻名的“薛铁嘴”薛大律师，还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俩上学那会一直是“临时”同桌，就因为他们平时的小动作多，也没少被老师批评，被老师调换座位后，不知不觉他俩又会坐到一起，没消停一段时间就又会被老师批评，又调开坐，周而复始，但是他俩的学习成绩可是一直没受影响，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轮流坐庄。
玩了一会后，柳石灿停下来，拍了拍薛波慢慢说道：“哎，我最近都抑郁了，今天是我这一个月来最轻松的一天了，不只是帮忙抓了一个小犯罪团伙，更多的是能遇到你并请你来帮我们做法律援助，我这心里也有底气了，也有了力气。这段时间我真是感觉非常的无力，感觉我一下子被世界给抛弃了的感觉，自己被一个黑色漩涡不停的往最黑最深的地方拉去，也把自己完全否定了，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
“我可以想象到你们小两口在那边过得有多不容易了，压力大的情况下，人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有了侥幸心理和赌博心理。我们做过调查，被理财诈骗的人群里，大多都是有一定经济压力的，对资金有迫切需求的，而生活压力较轻的人反而能清楚的判断是否是合法、合理的理财，做出正确的投资风险评估等措施，来避免损失。你也别想太多，钱是我们辛苦赚的，也是用来消费的，这次你就当拿这些钱做教育投资了，消费到武装反诈骗意识上了，吃一堑长一智嘛，但是你自己也要做好心理疏导，做回到以前那个越挫越勇的柳二猴子。”薛波边开玩笑边开导着柳石灿。
柳石灿听到“柳二猴子”这个称呼后又一把搂住了薛波的脖子，作势又要挠薛波的肚皮说道：“老实给我交代，当年我这个外号是不是你给取的，还不承认，为啥就叫个：二猴子？”
薛波刚想不承认，就被柳石灿挠了肚皮，顿时就招了：“好......好......好，我招......我招了，就是我取的，哎......哈哈......好......好了......我说原因，你还不知道你自己么，你这个人看中的事情就像个二愣子，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做到非常满意才收手，你在你们家是不是老二，你说你二不二？哎哎哎......好......好....说你为啥都叫你猴子哦。……你这人不论打篮球还是玩啥游戏，每次都灵活的像只猴子一样，动作窜的又快又准，脑子转的又快，你说你不像猴子谁像啊，哎吆吆......哈哈哈......等我说完.......还记得当年我们班在年级篮球比赛拿冠军的那次吗？决赛场上，你是得分最高的，抢断也是最多的，我就在场下嘀咕了一句：柳老二、猴精啊，结果旁边的同学都听到了，从那之后，全班都就这么叫开了，实在是无心的啊，哎吆......哈哈哈，笑死我了，歇会歇会......”
柳石灿又多挠了几下才松开手说道：“当年就知道八成是你小子给我取的外号，还一直不承认，原来还真是你小子。哎，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真快！王老师，他身体都好吧，好多年没有去拜会他了。”
“王老师身体好着呢，他爱运动，平时坚持锻炼着呢，上个月我还碰见了一回，状态就跟我们上学那会一样，精神得很。记得当年是一个冬天，下午放学后，王老师他们语文组约战数学组踢足球，王老师他穿了条蓝色运动裤，又是助攻又是射门，绝对是那天全场比赛的最佳，结果下来一看，老师穿的不是运动裤，是条秋裤，哈哈哈，还记不记得？”薛波讲到后面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柳石灿想起来了，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当时都没看出来，就我俩在老师后面离得最近看地最清楚，那就是条秋裤，当时把我俩憋的太难受了......还记得，当时比赛的时候，咱们班有个女生叫啥来着，横穿球场，结果被王老师一个长传球直接精准制导踢到了头上，都砸哭了。”
“对，对，记得那个女生好像叫王艳，当时那一幕真是，这么多年一想起来就想笑，哈哈哈......那次你的脑袋撞破了，也是王老师把你送去医院看的，垫的医药费……”两人回忆着上学时的难忘记忆，忘记了工作中的繁琐、生活中的烦恼，尽情的欢笑着......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叙旧，天色也暗了下来，二人也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分别了，二人都没喝酒，但是依然犹如喝过了琼浆玉液般，陶醉不已。
在初中、高中那段时期，同学们思想是单纯的，相互之间用真诚、坦荡的心态相待，使同学间的情谊是最难忘，最值得回忆的，很多同学成为了兄弟、姐妹，而且一辈子都最难忘，不定期就会联系一下，聚聚会。
薛波将柳石灿送到了医院，也去看望了柳德民。
大哥柳石洋的老婆孩子也都在病房照顾着老爷子，大家短暂的聊了一会天后，薛波就要匆匆的离去。
柳石灿送他到楼下后，边走二人边将今天计划的事情再大概复盘了一番。
薛波又嘱咐道：“你们一定要尽快收集有力证据，特别是聊天记录，关于她如何给你们做宣传和洗脑的，如何鼓励你们投资的，她所能获得到多少收益等情况的记录，尽量详细，方便后期能快速结案，快速冻结她的资产和赔付，防止她进行资产转移。我的律师事务所刚成立，很多事情还没有进入正规，我的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现在我手头现金不多，明天我先给你转5万，别嫌少，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哦。”
“你能帮我就已经很好了，我怎么还能拿你的钱，你们律师事务所正是用钱的时候，先别转吧，等过段时间你来帮我处理案子时再商量吧，我这次回家借钱估计只能是缓解一下，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差的数额还很大，后面再想办法。我先尽快通知他们准备起诉的事情吧，你路上开车也注意安全，你们这个行业每天都游走在各种犯罪、争议和利益冲突之间，平时也多注意安全哦，注意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做好安全防范！”薛波拗不过也只好同意， 相互叮嘱后，二人拥抱了一下，薛波开车忙碌去了。
柳石灿也听薛波讲了一些关于他们同事间的故事，有原告或被告对案件处理不满而进行尾随或报复的事情，虽然极少发生，但是也会让人心有余悸。
柳石灿看着远去的同学、兄弟，自己好像被注入一股正气和面对挫折的勇气。
他立即在被诈骗的微信群里将这个消息发送了出去，让大家留取和收集当时与团队长贾美丽有关的聊天记录并打印出来，将语音聊天记录转录到录音文件里，和她有关的交易和转账信息都做备份打印，有关她的提成和收益方面的信息都截图保留并打印。
群里之前就有很多人做了证据收集准备，可是没有用上还反而被骗了几百块，这次群里有人支持，有人持怀疑态度，但是总比毫无作为的强，于是配合的人还是占大多数。
柳石灿也给强志东打了个电话，将薛波说的情况解释了一番，让他也多组织和准备一下资料，两人又聊了一会近况，说了一些最近单位里发生的事情。
柳石灿听说他请假回家后，有的领导对他还在停岗学习期间还请长假很不满，还在开大会的时候点名批评了他，说这有可能又是张德恒搞的鬼，让他注意了解一下，没事和领导沟通一下，讲完情况后就挂断了。
听强志东说，张德恒被处罚后，心里不服气，又四处找关系想要再找他俩的麻烦，这人真像个泼皮无赖一样，但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说话不占理啊!
这也让柳石灿心里有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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