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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楼顶,张院长的回忆还在继续:“第二天,阿梅醒了,对于我们说的没救活孩子的话,她根本不信,她一口咬定是我们偷走了她的孩子,而作为抢救她的我,更是被认定为凶手。
“我想,她那样坚定的认定孩子没有死,或者是因为母子连心吧,我当时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很内疚,但想着你对着我笑的模样,我还是狠心瞒住了事实。
“我对自己说,跟着一个流浪女,你是不会有好的未来的,而如果我抚养你的话,你才会幸福。
“再然后,你母亲跳了楼,我当时真的愧疚不已,连着一个月夜夜失眠,我几乎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阿梅红着眼,拽着我问,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儿去了,快还我的孩子!
“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天怒人怨,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每当看到你冲着我笑的小脸,我便知道,我并不后悔。
“后来我给你做身体检查时,验出你是O型血,跟我和你母亲的一样,更是坚定了你是天赐给我的孩子,所以,爸爸才给你起名天赐。
“阿梅跳楼后,你母亲常常很恐惧的跟我说,在医院里见到阿梅的鬼魂站在她的床前,盯着她看。我当时安慰她说,那是幻觉,过几天就好了,现在想来,那恐怕真的是阿梅的鬼魂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你母亲还是常说会看到阿梅的鬼魂,然后就决定要搬离D市,想要远离阿梅。甚至她怕阿梅会一直在医院等着她,怕阿梅的鬼魂会抢走你。
“在她去世之前的二十几年里,连医院都几乎不怎么来。我曾以为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揭穿了。呵呵,果然是天理昭昭啊!唉!”
随着张院长最后一声长叹,事实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让秦辙没有想到的是,阿梅的怀孕和张院长并没有什么关系,于芳的怀孕也不是因为张院长有预谋的计划,而是因为于芳的精神出了问题。
她自己认定的预产期恰好赶上了阿梅出现在医院,这不是提前计划好的,而仅仅是一个巧合。只是,虽是这样,但张院长掉包了阿梅的孩子,导致了一切悲剧的发生,却是毋庸置疑的。
知道了一切的张天赐也是懵在了原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竟是会这样。想着自己的生母慌乱无措地四处寻找着自己,最后绝望的跳了楼,张天赐再也忍不住,跪倒在了阿梅的身前,哭着喊道:“妈!妈!”
秦辙叹了口气,走到了阿梅身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按在阿梅的额头,口中道:“天地无常,予我玄妙。束缚,解。”
秦辙话音刚落,一直如同雕塑版立在那的阿梅忽然幅度轻微地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慢转动着脑袋,一点点地,却坚定地转动着。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张天赐身上,然后,阿梅一直目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颜,原本满溢着悲伤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爱怜。下一刻,一声微弱,却满含情意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妈妈好像找了你好久好久,找的我好累,好累。还好,还好,妈妈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哎,看来真的是好久了呢,你看,你都长大了。你长大了啊,真好。”
张天赐的眼泪已然是怎么也止不住了,那一声仿佛响彻灵魂的孩子,让张天赐深深地感受到了阿梅对他的感情。
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便已是人鬼殊途的母亲,心中对自己的爱意竟是如此的浓烈沉重。这就是自己的母亲,这才是自己的母亲!
阿梅发自灵魂的声音也让秦辙也深切地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情意,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张医生,和你母亲好好告别吧。她早应该魂飞魄散了,却因为想要找到你的执念而一直奇迹般的存在了下来。如今,你与她相认,她的执念也会就此散去,很快,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秦先生,秦大师,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救救我母亲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帮帮我救救我母亲,不要她魂飞魄散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听到秦辙的话,张医生连忙跪行着来到秦辙的跟前,拽着秦辙的裤腿哀求道。
秦辙摇了摇头,拉起张天赐,道:“抱歉,张医生,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刚刚说我母亲因为执念而存在,那我不要和她相认了,让她的执念不要消失,那是不是就可以让她不魂飞魄散了?”
秦辙犹豫了一下,才道:“对不起,张医生,这点我也做不到。而且,就算能做到,也不会去做。
“这份执念的存在虽然让你的生母存在了下来,但每一刻都对她造成无边的折磨,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也许这样说有些残忍,但,魂飞魄散对你生母来说,其实是一个解脱。.”
张天赐听到秦辙的话,神色一变,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以为自己知道了生母遭受的全部,却哪里知道,她遭受的竟要比想象的还要更多。
张天赐泪水直流,想要上前拥住阿梅,却抱了个空。看着那张满含爱意冲着自己微笑的脸,张天赐只是不断的喊着,妈,妈。
这时,瘫坐在地上的张院长突然对着秦辙说道:“秦辙,我对不起阿梅。原来,我一时自私的举动,竟然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看来,我果然应该下地狱。
“秦辙,这几天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能力,我记得你刚刚有说过,阿梅是为了救那个因她流产的小孩才要魂飞魄散的,我问你,如果我愿意把我的命,我的灵魂都给阿梅,是否可以让她不再魂飞魄散。
“这也算是我为自己行为做出的弥补赎罪,让我心里好过一点,不会那么悔恨内疚。哪怕这会让我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秦辙冷然道:“有些事,纵使想要弥补,也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张院长,你说的那种事,确实可以做到,但是很遗憾,现在的我做不到。不过,就算我可以,也不会那么做。
“阿梅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你想着魂飞魄散去解脱,未免有些白日做梦了吧。知道么,在这个存在着业报的世界里,死亡,甚至魂飞魄散并不是对一个人的最大惩罚。
“所以,你还是继续活着吧,在你余下的人生里,就活在悔恨和内疚中。待你死后,再沉入地狱,为你的恶行赎罪吧。至于阿梅,就让她这般消散,就此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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