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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很快不攻自灭,平息的风像怒火渐渐消散。生命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擦干,穿上她习惯的白色裙子,决定离开,去神宫外面看看。一是因为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按照地上的时间,大概已经一天半没能进食,自从大战结束,她必须一日三餐。为了保持良好的体型还花费了不少功夫;出门另一个原因,她得顺道找火妈妈,那女人挺着大肚子,可能上山找莼菜、水芹遭遇了什么困境——啊,可不能这么想。
神宫已经破败成了这样,生命不知道的是神宫已经从九重天沉降到了一重天,这块浮游大陆已经触及了人间最高的山峰,这块乐土已经岌岌可危。神宫的门口便是圣水河,她小时候经常在那里喂鱼吃面包,然后等它们肥硕惊人,水女分开小溪,将鱼儿尽收网底。精灵们唱着船谣,男男女女呼喊,快乐不已。可惜,过往已经化作泡影,想要汲取点乐趣,也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地上还是泥泞,这次她清点了自己的鞋具,特地用一双高筒靴子来提防水坑。这爱美的家伙,活活照了半个小时的镜子,最后还是选了一双便鞋。
“万一遇到了精灵,她们可喜欢嘲笑人了。”她又抄起脂粉盒子,简简单单扑腾两下,剪开遮蔽视野的两撮头发。取出梳子好好让头发柔顺,画了一条美丽修长的眼线。母亲曾经老是责怪她爱臭美,叫她学学妹妹,虚无那个性格简直是个男孩儿,缺少一切神族,甚至女性该有的精致。生命还喜欢学火精灵,在手臂上画常春藤般的彩绘,她挺立身姿的时候,如果不是缺少一对尖耳朵,真能令异性无话可说。又喷洒些淡淡的茉莉香水,美得使人生怨气。
准备好了!出发!
但第一脚踩入泥泞,就令她有些不快,雨后的烂泥沾染白裙盏,快要把她染成小奶牛了。她颇有怨气地下了楼梯,发誓要好好和火妈妈抱怨院落整洁,这么肮脏怎么可以呢?她扶着栏杆,躲避苔藓湿滑之处,瞧了瞧喷泉里有没有鱼,要是有该多好,省了她亲驾麻烦。三界少一句抱怨难道不是好事吗。可惜没有。
远处过膝的草甸一度让她怀疑是种树过密,她还特地蹲下身子尝了尝院子里的草。苦的她扇舌头,唉,真是苦了她了。幸好出去的路用小小鹅卵石铺成,不至于摔跤,但蒺藜草的刺果却划伤了她的小腿。鲜红的血液将丝袜挂花染红,虽然伤口不大,但在洁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她走得更加小心谨慎,一度忘了自己能治疗伤口。她跨过风暴吹倒的乔木,可是银杏果被她踩烂,顿时一阵臭气散发出来。她气得要命。然后生命懂得了些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望向了破碎、黑暗无边的天空,无助的感叹:
“姐姐……你在哪。”
没有他人帮助,连离开皇家的庭院也如此费事。好在肚子又安慰了她的情绪,一种不快像是奴隶主驱赶,九尾鞭鞭笞着白肤女神向前。她倒是有个幽默的想法,要是把饥饿当成一种快乐,痛苦当成兴奋,那不是就好了。虽然生命可能有这种倾向,但她听说过凡人不吃饭就会饿死,这点使她颇为着急。
她成功穿越了大门,黑色油漆掉色的地方露出铜臭色,和她的心情一样憋屈。好在她向山腰处望去,一位老朽正在圣河里钓鱼,神族往凡人要一条鱼烤来吃,不过分吧?她揣着这番喜色,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不知这个老爷爷能否接济我一下,或者知道火妈妈的什么消息。”
幸好此时大自然已经不与她为敌,因为纯白色裙子已经沾染地不像样子,湿气打乱女孩的秀发,裙衣还甚是有些透明……要是遇到个帅气小伙子,她怕不是要羞红了脸,双臂忙忙捂住。可老爷爷嘛,总不至于——神界旅居的凡人,都是得到诸神认可的!
可到了这个白胡子老头跟前,她也将心绪放了下来。老头瞧都不瞧她,可这副瘦削样子,看起来他没钓上来过几条鱼吧!肥肥的圣水河鲇鱼,烤来吃,一顿能胖十斤。老头眯着眼睛,昏昏沉沉怕是睡过去了。她望望水里的鱼钩,竟然没有饵!
“老爷爷,你没有鱼饵,钓什么鱼啊?”
白胡子老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继续装睡。
而生命有些生气,这分明是瞧不起人,但她又不想拿自己的身份显摆。 www.uukanshu.com她想:唉,要是他不给我鱼吃,我出门也没拿什么宝贝交换。她的肚子又叫起来,催促着吃饭。她想了一个坏主意,就悄悄来到他耳朵根旁,大喊:
“老头儿,鱼上钩了!”
没想到老头这才睁了眼,神态安然的说:
“小姑娘,你是在骗人吧?”
生命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钓鱼,分明是在钓人啊。但她还是耐住了性子,先是道歉,又说明了来意。
“我肚子饿了。”
“火阿婆没给你做饭啊?”他问。
“火阿婆睡着了。”
“她不是下山去了吗?”老头问,看着女孩儿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才哈哈大笑两声,“好啊,好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愧是智慧女神家的闺女。”
他起身拍拍灰尘,拿起屁股下的坐垫。指了指路那头吃草的青牛,说:
“我家里还有些秋天的栗子。天子不能食五谷,这点要牢记。”
“嘿嘿,谢谢爷爷。”
而老头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了神儿,四处张望,抓着她的手,从胸口取出来一包小米,拍在生命手上:
“今天是那个家伙上山的日子,你快走!”
女孩一脸迷茫,难不成是来杀她的不成?而老头捏起嗓门:
“傻闺女,叫你走,发什么怵啊?不用感谢我。”
这时,树影里钻出来了一位带斗笠的高大剑士,他从阴影里拉出了那把令三界恐惧的剑刃。
“好久不见,生命女神。”他说嗓音低沉,却字字令人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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