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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4)

银盟最高时空与环境分析局在“格鲁乌莱特与银盟联合第一王国”成立的第二天清晨颁布了同外海海域相同的针对热旺平原区域的编年制表和时间管理表:所有被划入规定区域的热旺地区从此刻开始和外海地区一样进入新元年编年制,并且划分60秒为1分,30分为一小时,48小时为1昼夜,4昼夜为1周,7周为1月;划分“和风”季和“暴雨”季两季:“和风”季100个昼夜,“暴雨”季82个昼夜,两季结束为1年结束;以方便所有人进行时间规划和管理。

同时,银盟人口普查局同样颁布了“年岁制”的年龄计算方法——从新元年开始,当天和这天以后所有的在平原本土出生的新生儿将正式采用“年岁制“计算:一年为一岁,第十八年为成年,并联合“春鸟”领导人一起制定了彻底废除以“扎根”仪式的完全成功视为本地人成年的标准,并且加大了对暗自进行“感知”训练和“扎根”仪式的家庭的排查力度。

这一标准在成立初受到了许多“春鸟”中老年人的强烈反对,因为这对他们这些已经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快几十年而即将枯萎的“生态守护者”来说无疑是自己灭自己的种,但是通过降临人外来文化的几十年来的慢慢渗透,直到新元年编年制第十周年的时候,已经超过一半的来自包括新首都瑞格热尔斯在内的其他城区的“春鸟”家庭主动达到这一不合理的标准了:他们接受了降临人“后代即是未来”的泛式思想,不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去守护这片渐渐被降临人开发和改变过后的土地了,降临人之所以选择采用这样的措施,是因为防止本地居民再次团结起来重新使用这些能力与他们进行武力上的反抗,他们已经吸取了过去的教训,相反另一边“热枫”人的提前主动改变,“春鸟”人对自己的这一文化传承还在坚守着,所以降临人只好主动做出干预。

除了“禁苗令”,降临人也通过一系列的措施来慢慢将自己的外来文化变成这里的主流文化——比如大量的派遣降临人教师或专家和他们的宗教使徒来到这片大陆来传播他们的思想、建造了更多的本属于降临人娱乐方式的娱乐场所、甚至很多次提出了降临人男性与本地“春鸟”优秀女性通婚生子的建议,但这条建议被“春鸟”领导者坚决得驳回了。降临人的文化传播并不受全部的“春鸟”人民欢迎,部分仍坚持自己曾经作为“春鸟”人民的职责的人们在私底下联合起来,形成或大或小的势力,他们当中大多是被人们慢慢遗忘和孤立的中老年“春鸟”人,他们视死如归地有组织或自愿的在降临人建造的各种基地、重要场所甚至市政厅前游行示威,坚决反对降临人在他们的土地上所作的一切,就像降临人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坚决捍卫着自己守护的大自然那样;但这无疑是徒劳的,在“春鸟”和降临人联合建立的保安队、加强了镇压力度后,这样的抗议活动越来越少了;一切好像都在按照降临人自己计划的步骤进行着。(介绍4完)

马朵轻声捏脚走到了父亲的房间,房间很昏暗,很难清楚看到哪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但他不能开灯,他摸索着来到父亲的床边,站在床头柜前寻找着什么,他小心得打开第一层柜子时看到了沿壁上还贴着曾经他小时候在许多地方和父亲游玩时拍下的照片,那时的父亲脸上还没有那么多皱纹...现在这些照片已经褶皱了,照片里的地方也都被降临人建造的各种高楼代替;他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一层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书本后,就转而翻开了底下的一层柜子。

这层的柜子并没有贴着照片,但是有两张用不同颜色的油木笔画成的小画像,马朵不知道这些画像是父亲从那里弄来的,但他能回想起画像里画出的那个瞬间:一张是马朵和他儿时的玩伴们,他们互相搭着肩膀,并排站在山坡上面向着正在落下的太阳,他们对着落日宣誓要永远保护自己的山丘阵地,防止被任何“敌人”占领,中间最高的踮起双脚的那个就是他;另一张是马朵抱着他几年前养过的一只“芽田”小型犬时开朗得大笑的画像,他给它取名叫“基尼”,这种小型犬身上有着白色和棕褐色交叉在一起的圆点和灵巧的四肢,在拥有芽田地的人家里几乎都有饲养,它们是追捕田地里活蹦乱窜的长腿兔的好手,只不过脾气有点暴躁,不喜欢生人接近;但是“基尼”却很温顺,马朵那时总会带着“基尼”在外面散步,而“基尼”也总会主动的摇着毛茸茸的尾巴靠近马朵身边的同伴们,马朵很喜欢它,总是呼唤它的名字、将它抱在怀里;自从他在降临人建好的学校开始学习以后,父亲就把“基尼”送给了一位降临人了...

马朵拿起画像看了几眼后,又把它们放回去,将目光重新聚集到柜子最里边的那本书上,他找到了那本“泛银河系联盟介绍手册”,这是当时他还没出生时降临人来到这里给每个愿意主动了解他们的“春鸟”居民们发放的介绍手册,本来是人手一本的,但由于当时好像是因为“春鸟”人们警惕性很高,愿意接触刚到来的“降临人”的人少之又少的缘故,这些手册到后来就禁止发放了,而发给他父亲的就是这一本,现在这样的手册在“降临人”自建的图书与档案管理馆里也很难找到了。

马朵取出了那本掉页的手册,藏在自己颜色暗淡的短袍里,若无其事的路过边吃饭边专注于新闻的父亲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第一次无意看见这本书的时候就是在父亲的床头柜里,当时这本书还比较崭新,淡蓝色的反光外皮中间镶嵌着可以一直变换形状的几颗或大或小的星球连在一起的标志,一条银白色的线环绕并贯穿这些星球,在它们外围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形状;父亲对那本外观华丽的手册只字不提,只是将刚在降临人建的印像馆里印出的崭新有些发热的照片贴在了他自己的柜子上,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银盟”是什么,只知道父亲已经开始为降临人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降临人允许使用进行交易的纸质钱票;马朵的父亲也曾私下里无数次告诫过他:“不要去了解这个外来种族。”可马朵都表面答应着,心里却一直在为父亲对降临人的卑躬屈膝而介意在心...

自从在“和风”学到了降临人带来的知识和文化以后,马朵对这个文明的好奇和厌恶的程度越来越难以控制,他总是迫切的想知道降临人文明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存在的,它们是否又是这片浩瀚的宇宙里文明大家庭中的一员呢?如果他们真的很强大,他们又为何偏偏盯上了自己的家乡呢?带着数不尽的疑问,马朵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背着父亲以学习为名偷偷使用芮林给的可以跨过网络封锁墙去浏览降临人居民专为他们自己搭建的移动网络交流平台的密钥去了解降临人眼里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到过许多降临人的未成年人虐待或研究这片土地上的小动物的视频,也阅读过分析关于怎样使用“春鸟”人的基因去获得控制植物快速生长成熟的能力的文章,甚至见证过一位浑身体毛旺盛的降临人男性和一位年轻的“春鸟”女性连理的直播录像,他仍然记得底下的其他看到过这段录像的降临人是如何描述自己本土“春鸟”女性的身体以及给予高度评价的...

他将这几年里见证到的童年的流失与环境的改变和降临人的贪婪,以及感受到身边人的改变和自己内心的指引一直铭记在心,每每回想到这几年里他亲眼所看到的一切,他的胸口都会隐隐作痛,他不想就这么屈服在降临人为他们自己搭建的乐园里,做降临人的附庸,他想找到解救这个文明的方法,想重新唤醒这片土地上已经沉睡过去的人民,马朵深吸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又一次违背了父亲给他的诫言,第一次将这本积灰又厚重的手册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马儿,干啥呢?”超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马朵身后,吓了他一大跳,“写作业呢,咋了。”马朵赶忙解释道,立刻将手册又藏在了短袍里,拿起一本练习手册装模做样地写了起来。“哦,你身边有没有正在‘扎根’的人?”超樾问道,“没有,怎么了?”马朵停下了手里的笔,“我看你也不要去弄了,你没看现在外面都不让弄这些。”超樾语重心长的说着,他双手交叉着看着马朵,“哦,”马朵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始在练习册上写着。“现在也没必要弄那个了,又难受又麻烦,是吧?”超樾补充道,他起身关上刚结束新闻播报的播放机,然后走到了马朵的房间门口,靠在门框上,这让马朵感到有些慌张。

“你现在还会吗?爸。”马朵终于也转身看向父亲,他的问题让父亲紧闭嘴巴沉默了一会;“我快忘的一干二净了。”父亲又开口说道,“我要去完成这个仪式,爸。”“你是不是傻?你看现在谁在弄?你非得和别人不一样!”超樾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肯定还有人,我不想我们最后变得和那些...”“谁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啊?”超樾打断了马朵的话,他紧接着说道,“你现在说的这些只能说明你搞不清楚情况,思想太不成熟,你如果硬要弄,我只能告诉你咱家现在没有那个实力,我也不会,也不可能帮你接引,你要弄就自己弄去,到时候被查了可别来找我。”“嗯,知道了。”马朵低着头,在听到并确认超樾离开了房间门口的脚步声后,他的眼里滴落了几滴泪水;他用手抹去眼泪,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后,继续拿出了那本“泛银河系联盟手册”:

“‘泛银河系联盟’成立于人类公元纪年2100年,且在成立后主动废除公元纪年,改用更公平公正的‘银盟’公史;联盟旨在地球内各国人类成功全面联合起来后,继续探索、发现并联合其他宇宙种的有意识文明并共同维护宇宙银河系内的安全与稳定,简称‘银盟’;‘银盟’由人类文明创建,但不止于人类文明,截至‘银盟’史45周年,‘银盟’从刚建立初的仅有人类文明的规模到至今已发展成拥有5个文明在内的庞大联邦,包括四季文明、扎戈文明、崩溃文明...”

“...‘银盟’自我壮大的同时,也在不断寻求着保障着其内部成员文明之间能持续和谐发展的道路——为了更有效且更牢固的巩固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联系纽带,当时的5个文明在内的高级领导人于‘银盟’史45年通过全文明公投同意并颁发了‘泛文明互助法案’这一具有跨‘银盟’历史时代意义的和平政策...”

马朵在字里行间探索着,终于找到了今天课上有关他问题的内容,他全身贯注得在自己的札记本里记录着,这个札记本以前是用来记录他小时候每天的美好瞬间的,自从他上学以后就被遗忘了,现在他重新把它翻找出来,开始记录与降临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银盟史15年,‘银盟’与在这个宇宙中遇到的第一个文明——‘四季’文明建立永久互助契约...”

“...银盟史20年,‘银盟’新增人类文明外的第一个友好文明——‘扎戈’文明...”

“...银盟史25,受人类文明邀请,‘崩溃’文明正式加入‘银盟’...”

“...银盟史26年,‘扎戈’文明宣布‘姬塔’文明正式加入‘银盟’...”

马朵不停翻看着手册里他从没听说过也没见过的那些名字奇怪的文明加入“降临人”的时间,这些所谓的文明好像从没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马朵只在这里见过那一种的“降临人”的丑陋样貌;不过让他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这些文字里没有出现关于“春鸟”文明加入“银盟”的内容,这让他坚信一定还有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们在暗地里抗争着,“看来一切都还有希望。”马朵小声自言自语道。“马儿,早点睡,不要熬夜。”超樾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知道了爸。”他合上了手册,抬头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时间显示表上的短粗的一根针停在“10”上,已经很晚了,他小心把手册和札记藏在“晚春”后面,熄灭了芯灯,借着黑暗的掩护爬上了床。

在入睡前,他又想到了今天课上那位老师和班上同学们看向自己的戏谑的眼神,这些眼神就像利刃一样刺进他的身体,让他都有点呼吸困难了,马朵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现在的人们要这样嘲笑甚至否认这里曾经的一切,他们的内心难道不会惭愧吗?就连芮林的作文里写到的也是对这里发生的改变的刻意夸赞,这样的作文怎么会被给予那么高的分数和评价呢?芮林曾经也不止一次的警告他,他之所以给马朵密钥,是想让马朵正视降临人来到这里的的确确做到的改变,但马朵脑海里不停映射出来的只有那些让他悲痛愤怒的画面,他不相信芮林在这之前没有看到过,也不相信芮林会故意选择无视,他决定有必要和芮林探讨探讨这些,来看看芮林的内心对待眼下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持有怎样的态度。

(介绍5)

虽然位于热旺平原大陆地区的人们自古很长时间以来就一直报有着对外来文明的警惕心理,以确保他们保护和使用的这片土地能一直在维持着本该有的自然平衡,但这一心理在降临人和本地“春鸟”和“热枫”领导者们的联合治理下被改变了,他们的行为让这片大陆的的居民过上了相比过去不一样的生活,这种生活是“春鸟”居民们从没有经历过,也是从没有体会过的。

在降临人文化和先进生活的持续影响下,他们慢慢的开始认为降临人在这里所作所为并不是一种破坏,而是在利用属于他们自己的“魔法”在改变、使用着这块土地;于是,越来越多的年轻“春鸟”人对待“降临人”这一外来文明的态度从过去先辈们要求的时刻警觉、保持远离正在向着放松警惕、慢慢靠近而转变着,这种转变是所有降临人渴望得到的,但不是一部分“春鸟”人想看到的。这些少部分的“春鸟”人仍然铭记着本该有的戒律和平衡,他们不希望外来文明的介入去强行改变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的一切,也不满越来越多的同胞们正在被降临人带来的东西和文化所侵蚀同化,以至于甘愿丢弃了曾经先辈们用无数个岁月去习得的可以保护这片土地的能力,去选择降临人可怕的先进的“魔法”。

在成立“格鲁乌莱特与银盟联合第一王国”成立的前几年中,仍然有一些愤怒于将自己的家园让给降临人去一同管理的人们自发抗议着,他们使用以被明律禁止的自然之力让嫩绿的新叶长遍全身,以此来表达对降临人到来和所做一切的不满,但最终受到的是来自“春鸟”领导人和降临人联合政府的镇压和抓捕;到了新10年后,这样的反抗活动虽然还偶尔存在着,但已经很少有本地“春鸟”人愿意关注了,在降临人外来文化的不断影响下,这样的一直秉持着传统管观点们的人们在大部分“春鸟”年轻人眼中反而是危险的“异类”。

与此同时,本是永远传承着信仰与守护“春母”的整座热旺大陆平原上的意念合一的“春鸟”文明也正式在无形之中被瓜分成了两半——一半代表着接受与允许降临人主流思潮与先进科技的融入,一半代表着让热旺大陆平原上“春鸟”文明从存在以来一直坚守着的使命和平衡的永远传承。而本是崇尚内部和平与安宁的“春鸟”文明,也注定将因为外来文明的存在走向分歧,甚至陷入斗争之中。(介绍5完)

“芮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马朵站在一处因为降临人庞大的施工机器因侧翻而拱起的大土坡上,借助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很微弱很微弱的风在心里念叨着,这里以前是一片小野林,现在已经被那些巨大的装着银白色的挖铲的机器推平了,他踩在露出着平整截断面的植被根茎的土丘上,这些单个的小野林根茎一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长成一整片的林子,现在,马朵确定它们都死了。

土坡四周是仍在对“生活区”进行最后完善建设的降临人工队,不远处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居住的混凝式居住区——他正试图通过土坡上空缓缓吹过的微风去呼唤住在十几公里外的矮式居住区里的芮林,只有原先接近城市中心的本地“春鸟”居民才会住进这种不到混凝式居住区一半高度的更高级一点的建筑物里,而芮林一家由于参与着降临人在这片土地上的教育建设,他们在“生活区”开建时就被允许搬离了这里,住进那些矮式建筑里。

在降临人来到这里以前,以风传唤的“风讯术”是热旺平原大陆上“春鸟”人独有的心灵联系与沟通方式,借助着从各个方向吹拂而来的风的力量,人们可以把自己内心的思绪和想说的话带到很远以外的地方,很久以前马朵和芮林就经常在相隔彼此很远的空地上借助着风力去不断训练尝试在内心中寻找对方的存在,有好几次他们都在吹拂过巨柳树的风中感受到了彼此在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但现在各种高耸的降临人建筑物阻挡了风想要吹往的地方,而频繁出现的交通工具也削弱了她的力量,再加上随着多功能实时影像投放装置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们摒弃了这种传统的互相远距离沟通的做法,认为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快速得能远程投放自己影像的高科技联系设备才是更方便的;当然,如果要想这种设备运行的更加流畅和便携,就要像降临人那样将其植入到自己的手臂上,现在已经有很多本地人在尝试那样做了。

“芮林,能听到吗?”过了一会,在没有任何动静后,马朵又在内心呼喊着,期待得到芮林的回复,但仍然没有任何回复,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风力变大了许多,还伴随着奇怪的呼啸而来的声音,这风力大到吹起了他本来自然耷拉下来的头发,大到吹动了他垂在地上的保暖长袍;马朵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任由风吹动着的感觉了,他扬起脖子、挺直身板、张开双臂,试图像小时候站在荒野的高地上拥抱回吹的飓风那样敞开怀抱的时候,迎来的却是大片大片的他说不上名的垃圾和碎屑。

他又缩回了身子,风也停止了,他向刚才那阵风吹来的地方看去,看到那里摆着一个体积很大的正在慢慢旋转的带有三片弯曲形状叶子的装置,在那个装置的右下方,是两个正在冲着他大笑的降临人,“喜欢吗?小鬼!哈哈哈哈哈...”马朵没有语言转换器,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他的降临人语并不好,马朵没有理会他们,他俯身触摸了几下那些已经干枯的被截断的根茎后,就起身离开了。“走快点!这里马上要施工了!”马朵走出那片土坡所在的空地后,又听到了刚才那个装置里传出的呼啸声。

“芮林,回话。”马朵手举着多功能实时影像投放装置,面对着中心的半透明原点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后,等待着芮林的上线。

“咋啦?”大概几秒过后,芮林的影像就投射了过来,透过影像,马朵好像看到芮林正在写着什么。“在干啥呢?”马朵拍了拍脸上的灰尘,防止影像投射出来让芮林看到,“写作业呗,多的很。”芮林头也不抬的回复道。

“哦,我想跟你讨论一些事情,看看你是怎么想的。”马朵重新找了一个再三确认没人的地方后坐了下来,“说呗,啥事?”芮林还在写着,马朵不是很想打断他,但犹豫了十几秒后,他还是开口说话了:“你有看过降临人在自己平台发过的东西么?”马朵话音刚落,芮林本来不停抖动的笔立刻停下了,他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抬头看向了马朵,“看过不多。”芮林同样犹豫片刻后说道,“你怎么想的?”

马朵平静地继续问着,他迫切得想知道这位唯一陪伴他从小到大的挚友此时的想法会不会与他一致,如果真的意见不能一致,这以后他又该如何与这位挚友交往呢?“我觉得吧,我们得具体事情具体看待,兄弟。”芮林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做出了回答,但很显然,这样的回答不是马朵想要的,他呆呆盯着芮林在投影装置中的影像,心里甚至起了想立刻结束通讯的冲动。

“哦,这样啊...”马朵长呼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你在哪呢?老马,你没事吧?”芮林的影像贴近了马朵,他想从马朵脸上尽可能捕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但马朵将自己所有的心情完美的隐藏起来了。

“没事,我这没人,你继续说。”“噢,我觉得吧,这些人来到这里也做了不少事对吗?他们的确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便携高级的东西,在这之前我们谁都想不到我们未来会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接受新的东西何尝不是一种好事呢?你说对吧老马。”芮林陈述着自己的观点,但只会让马朵心里感到越来越难受,“你想想我们过去的一切,不就是守护先祖们为我们留下的一切吗?可我们现在也存在着不是吗,或许有些东西被流失掉了,但我们也在创造出新的事物,我们现在无时无刻都在见证着历史,老马。你不要被自己悲观的情绪影响了。”芮林面带笑容看着马朵,他被他刚才说的激励性的话语差点打动了。

“芮林...”马朵还想说什么,但他间隔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说出来,“没事,老马,我不着急,你慢慢的。”马朵低着头,思考着什么,有一瞬间他竟然也认为芮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两人在儿时分开后,芮林接触到的是更接近降临人的生活方式,接受的也是更不一样的思想,只有他仍待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四周正在被降临人改变的一切却无能无力。

但突然,他又好像知道了该对他眼前的挚友说什么了,他抬起头,看向一直等着他的芮林说道:“芮林,我的兄弟,还记得十年前吗?”“记得啊,当然记得,哎...”马朵的话让芮林脸上刚才的笑容全部消失了,他紧咬着嘴唇,抬头让眼神看向半空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快要把‘生活区’建成了,就建在我们十年前奔跑的土地上。”马朵断断续续补充着,“我的兄弟,从那以后,我就无法在风中感受到你。”“哎...”芮林叹声道,他有些哽咽了,眼神中带着躲闪,十年前,芮林一家搬离了这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回来过。

“有时间回来看看吧,我的兄弟,我可以带你四处走走,如果可以的话。”“嗯,好...”芮林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了,他抽泣着,想用手抹掉不断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好,今天就说这么多吧,芮林。”马朵笑了一下补充道,说完,他不等芮林做出回复便结束了通讯。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后,他准备再四处走走。

马朵在满是人的有些狭窄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他在这里观察到了一个他还没见到过的有趣的现象——在这条旁边就是车辆和飞行器飞速行驶的狭窄街道中间,竟然有一条可以并列通过两三个人的通道,这通道两边一边是有他熟悉面孔的“春鸟”人,另一边是在这里生活工作或居住的“降临人”,这两类人好像内心都达成了某种共识,在属于自己的通道上行走着,偶尔有几个为了赶路的本地人走出“春鸟”人群中的对列,通过这条通道,踏入了“降临人”的人群中。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马朵看到这两群人最终交汇在了一起;这些路人们都奔波在自己要去的路途上,谁也没有时间和心思搭理谁,就连“春鸟”人们自己也几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停下来寒暄聊天的;这里有时也会传来两个人撞在一起的声音,但最后也都消失在了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马朵离开了这条街,向道路对面的那条街走去,相比这条街,对面的满是店铺的街道上的行人就要稀少许多。

“孩子,买花吗?”马朵路过了一个门外摆满了用黑泥土制成的瓷器的栽培着各种颜色鲜花的店铺,他停下来观望了一下,这些花都是“叠锦莲”,是一种通体洁白的带有感知的植物——它们在第一次开花的时候,花心处还会继续向上生长出另外一颗花苞,这些花苞倘若在经常被带有人们内心呼唤和思念的和风吹过后,就会再次绽开浅粉色的花瓣,人们可以在这些花瓣中零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期许和问候。

但是降临人来到这里后,它们的颜色和形状就发生变异了,而且现在的“叠锦莲”已经失去了再次开花的能力,马朵反而认为这种眼花缭乱的颜色失去了它们本该存在的意义。他向花店里面看去,一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人坐在一桩盘根错节的树桩上,在她的身上缠绕着许多弯曲的藤曼,这些藤曼和她身下的树桩的根须交错在一起,好像很坚固的样子。

“奶奶,这些是你自己种的吗?”马朵走进花店里,他环顾着四周,这里到处都是从木桩那里蔓延开来的粗壮的枝干,以至于他无处落脚,在这些壮如臂膀的枝干上,摆放的则是各种各样的已经罕见的被种在瓷器里的植被,这些植被有的已经开花结果了,有的还在安静的生长着,而有的已经开始奄奄一息等待枯萎了。

“这些是我的老伴做的。”老人缓慢的回答道,杂乱的头发批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马朵很难看清楚她的脸。“老人家真厉害,这些很多都已经见不到了...”马朵感叹道,“是啊,但是这些很难能再一次盛开了,大家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借助自然传递彼此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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