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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蛟闻言心中狂喜,当即称是,而后小心追问一句:“不知师尊要多长的中空之物?”“嗯……三尺有余。”“弟子遵命,莫说三尺,就是三寸亦可啊。”黑蛟一副成竹在胸模样,心中欣喜之余,却未深想师尊要那三尺余长的中空之物拿来何用。程羽轻轻点头:“你若能将本相化为三尺余长的中空之物,我便可考虑将你蛟魂放回青玉葫芦中,携你一同赴京。”程羽只言及可以考虑,没把话说死,只因他也不敢保证,这黑蛟本相所化之物能随自己元神一起虚实转换。他从腰间取下青玉葫芦,拔开玉塞,黑蛟见状便运起灵力,从身形中拔出一道黑色虚影立在自己头顶,而后脚下方的黑袍之人便被一股黑旋风团团裹住。待旋风消散后,凭空悬浮着一段黑色中空圆棍。圆棍长三尺有余,中心是一圆孔,两头通气。程羽冲其招招手,那空心圆棍便在黑蛟魂操控下飞入程羽手中。“不需两头通气,一端空心,另一端封死,另外,再略长一寸,压扁些。”程羽掂量着手上黑色圆棍对黑蛟说道。他话刚说完,手中圆棍果然拉长了一寸,一端封死,整体更是如被拍扁一般。嗯,差不多了。此时程羽方才将一直压在身后的不叫剑亮了出来,对着已被压扁的圆棍简单比划一番后,趁着不叫剑与黑蛟魂都未及反应过来之际,径直便将其捅了进去。原来刚才程羽欠身换坐姿时将不叫剑露出来,惹得黑蛟又一阵心悸,彼时的程羽便心中暗想:这不叫剑犀利过甚,一直这般裸剑在外,需自己时时压制提防,着实不便……额……由此他忽然心生想法,再次看向黑蛟的眼神都不再如之前那般嫌弃。待将不叫剑捅进去之后,黑蛟魂方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得他一双睁不开的老眼瞪得滴溜滚圆。“啊……”他下意识就要喊,却发现自己本相被那把凶戾宝剑生生插进后,似乎……也并未如何。而不叫剑初时也是毫无反应,突然就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时半截剑身已没入黑蛟制的剑鞘中。不叫剑一阵猛然抖动,而后便安静了下来。程羽看一眼黑蛟魂,这厮似乎也无恙。他自己亦是心中稍定,悄然间将罩在不叫剑上的那层神识一节节撤回。其实方才程羽并非莽撞出手插剑,而是暗中早已散出一层神识罩在不叫剑上。若非如此,不叫剑刚被其亮出之际,就会令黑蛟心悸不已,也不至于剑身插进本相之物后,方才反应过来。见不叫剑似乎已适应了这把新剑鞘,程羽将神识全部从剑身上撤出,那黑蛟魂却全无察觉,可见本相化物后,确是再毫无感应的。程羽又观察一会,见都无碍后,方才慢慢将不叫剑拔出。剑尖出离黑蛟本相之际,不叫剑又一阵轻颤,似有几分不舍,而脚下的黑蛟却是又匍匐在地,不敢直视锋芒。“你且放心,我只是借你这本相临时做个剑鞘,方才已做了防护,定不会叫你这本相受到损伤。”黑蛟魂见自己本相果真无恙,又想到能时刻随在师尊左右,应是无碍,心中渐宽起来。继而又想到,自己蛟魂又可以泡在那养魂酒液之中,脸上差点没绷住笑。程羽一声令下,黑蛟魂化作一阵黑风急不可耐钻入玉葫芦内“啵!”程羽塞住玉塞,低头看着巨石上还剑入鞘的不叫剑,只见原先黑色扁平状的黑蛟本相此时又有新变化。刚才还是黑沉沉的粗糙表面,此时呈现出玄黑色的鳞片状,在正午日头照耀下泛着玄奇鳞光,摸上去光滑又不油腻,入手还透着丝丝冰凉。真蟒皮的剑鞘,想必你还算满意吧。程羽笑着轻拍下不叫剑,正在剑鞘内安静躺着的不叫剑轻轻一颤作为回应。他见不叫剑已完全适应新剑鞘,便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试着将元神一点点由实还虚。好在一切顺利,那黑蛟本相所化之物居然也能随着程羽这具人形元神一起化为灵体状。他望着脚下滔滔江水陷入沉思中,虽然早知自己这具元神不一般,但没想到居然能将蛟龙本相所化之物也一起化虚。可为什么挂在猫妖胸前的那个小小锦囊,就不能呢?一时半会找不到头绪,但冥冥之中他似乎有预感,一切都将水落石出。又把玩一会新入手的蟒皮剑鞘,程羽将其负在身后,站起准备前往青萝庄。刚将元神归位,耳聪如他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锣鼓点响。他展翅向江口镇内另一处码头飞去,到近前才看到原来此处又有一戏班子在唱戏,只是戏台下围拢的人并不多,班子的行头看去颇为破旧,应是附近的草台班子,与嘉菲随行的京城戏班自不可相比。恩……不知此时嘉菲她们是否已顺利到达渡口。之前偶尔还会被程羽嫌弃有些吵闹的猫妖,未曾想还未到两日不见,心中便觉得少些什么一般。……“叽叽叽……喳喳喳……”“扑扑楞楞!”“莫抢,还多着哩。”夕阳西下,披着一层晚霞的薛香莲站在祠堂院中,笑着扬手撒出去一把碎麸子,引得两群麻雀又是一阵翻飞争抢。“咦?”正要把手中所有麸子都撒出去时,她意外看到其中那群较为壮实的麻雀居然不再护食,而是在一只头顶黑毛的麻雀带领下飞出祠堂。她纳闷着几步行至祠堂院门外,只见那一群麻雀都聚拢在庄口那棵老槐树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比往日里打架护食还要热闹三分。她笑着摇头转身回祠堂,立在大槐树枝头上的程羽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女娃子人不大,修为却又精进不少,程羽都没召出元神便能觉察出她身周的些许灵力波动。想必是她目下虽然已可算是修士,但身在庄中,左右都是凡人,自是平安无事,因此她并没有内敛周身灵力多加防范的意识。“吱扭!”祠堂院门被轻轻关上,黑炭头欢喜地围着程羽左右纷飞,他去年年底新入门的婆娘,更是不知从何处叼来一只大青虫,“啪叽”一声丢在程羽脚前。黑炭头小脑袋愣了一下,见程羽依然是不吃虫子的老习惯,便毫不客气冲到扭动青虫跟前低头啄去。只是尖尖鸟喙刚将青虫肥硕肉身夹住,仰头正要吞咽之时,浑身顿如时间定格般一动不动,一侧的鸟眼咕噜一转,看向他那婆娘正盯着自己,只得急忙蹦跳到后者跟前,老老实实将大肉虫放在母雀脚下,叽叽两声,母雀这才叼着青虫展翅向庄内飞去。程羽瞧着黑炭头的乖巧模样心中直乐,没想到这平日里的庄中一霸,居然也是个气管炎。黑炭头却不以为意,一个劲地要引程羽去他窝里。程羽被其缠得无法,想想正好雀老娘也是住在庄头家前院的,便随着黑炭头一起向庄头家飞去。此时的青萝庄内一如往常,就连之前年久失修而倾倒的御碑亭,都已被扶正重新修葺一新。只唯独庄头家大门上左右各贴着一张白纸。程羽知道这种风俗代表家中最近有人丁新丧,顿时想起,之前在钱江府城,命丧府衙后花园的钱如玉贴身书童青哥儿,便是这青萝庄庄主柳安之子。恰在此时,柳安从门内出来,看面色足足苍老了十岁有余,从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变成一垂暮老汉,双目低垂,眼中更是一片晦暗,再无一丝光彩。“叽叽叽叽!”突然响起一阵熟悉叫声,程羽循声望去,雀老娘正扑打着翅膀,拖着肥硕身躯急急向自己这厢飞来。母子相见,自是一番嘘寒问暖,见雀老娘一切都安好,唯独十分思念自己,乃至于程羽心中亦有几分不舍,甚至心中都已在盘算:待修为进一步精进后,是否可将元神与本相长时间脱离,而本相也不再是呆滞不动,也好让这具麻雀肉身能陪在雀老娘左右。这边厢雀老娘刚围着程羽叽叽喳喳完,旁边的黑炭头早已等不耐烦,连声啾啾叫着催促程羽要去他窝中一看。雀老娘刚消停一阵便左顾右盼不知在寻摸什么,程羽已被黑炭头催着飞到庄头家后院,落在程羽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燕儿窝旁,只见从窝里伸出一只刚长毛的雏鸟头。黑炭头一脸骄傲地向程羽欢叫着:我儿子。程羽看去,这雏鸟毛刚扎齐,可头上并没有随其父长有黑毛。黑炭头却依然没心没肺的叽叽喳喳,程羽听了一阵才明白,原来这雏鸟便是之前黑炭头与他婆娘一起连续孵几个月方才出壳的那只。恰在此时黑炭头婆娘叼着吃剩的半截大青虫飞回窝边,将青虫丢在雏鸟脚前,却被雏鸟踉跄着一脚扫开。于是乎,黑炭头与其婆娘一起叽叽喳喳对着雏鸟鸣叫不休。程羽在旁边听得明白,原来这雏鸟不止出壳时长,且出壳后脾性也怪得不行,蚂蚱青虫这些美食放在脚前一律不碰,只勉强吃些碎麸子什么的,居然也能成活到如今。只不过看上去比普通雏鸟瘦弱不小,别家同时出壳的幼鸟此时都已满天飞舞,这只却还只能窝在巢内。那雏鸟抬头看到程羽,“啾啾”高鸣两声,正叽喳乱叫的黑炭头夫妇闻言,也冲程羽啾啾鸣叫。程羽定睛细瞧了这雏鸟两眼,这幼雏果然与众不同,只见他忽闪着一对精光小眼,居然直接开口要认自己为义父。这小黑厮孵化日久,出生后不吃虫子,见自己第一眼就要认为义父,莫非他是天生神鸟,要开灵智?正在程羽思忖之时,前院再次响起雀老娘的叽喳叫声,程羽转头看去,当即不再理黑炭头一家三口,双腿一蹬“扑棱棱”展翅便向庄后飞去。黑炭头夫妇猝不及防,哪知身后传来一阵翅膀扇动风声,原来是雀老娘领着一只小母雀叫喊着向程羽追去。二丫头……程羽心中无奈苦笑,此时的他可算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无法面对雀老娘和二丫头的这股子热情。此时他的这具本相飞速颇快,自不是两只母雀能追得上的,转眼间便飞至庄后,雀老娘与二丫头只能落在一户人家屋顶上,冲着庄外渐渐远去的程羽上下俯仰,啾啾鸣叫。程羽没有停顿,径直飞向青萝山半山腰处,寻到一云雾缭绕的山坳,冲云雾铆足力气开口鸣叫:“唳!”“唳!”云内也传出一声厉啸,眨眼间便云开雾散,一团黑影从山坳内一座洞口飞出。“程兄!你可算回来了。”青萝山上这只隼妖终于彻底化掉横骨,口吐人言。只不过嗓音沙哑,虽不及黑蛟那般难听,但也相差不多。一雀一隼盘旋落至岩溪洞内,程羽此时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召出人形元神,与隼妖当面对话。此时的隼妖虽已化去横骨,但奈何不是金鲵原登那种天生水生异种,于水行一脉上的修为领悟着实有限,因此离结丹期甚远,更别说化形。程羽估摸着他的修为,便只将五行遁术中水遁术传授给他,哪怕如此,估计这隼妖要熟练掌握也需好些时日,且遁出的距离着实有限,权且危难之际保命所用。隼妖新学了法术,自是十分畅快,当即就给程羽打个招呼,让他稍待片刻,自己飞下山去,不消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又飞回,两只巨爪分别抓着陶罐和一块腊肉。当夜无月,程羽与隼妖就在岩溪洞口把酒言欢,期间程羽几次察觉到,有一股神识自山脚下在向自己这厢注视。他将气机与青萝庄雀娘庙内金身联通,发现那股注视乃是来自祠堂后练气吐纳的薛香莲。此时程羽方才看出,这女娃子似乎是木行修为的底子,因此一双明目格外敏锐犀利,那股注视透出的气息居然能从山脚一直传到岩溪洞口。青萝庄有此女守护,雀老娘和黑炭头他们料应无忧。同时别忘了半山腰还有这位隼妖,念及于此,程羽也叮嘱隼妖一番,要其勤加修炼,修行之路缥缈漫长,莫要蹉跎时光,另外平日闲暇时也顺带关照下山脚的青萝庄,尤其是留心庄内是否有开灵智的新妖出现。程羽所谓的开灵智新妖正是黑炭头的独生雏鸟,虽然他亦不知晓这清明雏鸟是否真能打开灵智,但提前和隼妖知会一声总不会差,免得万一那幼雏开了灵智,再与这隼妖起了误会,反为不美。同时他亦与隼妖挑明雏鸟的身份,为的就是不要让隼妖节外生枝,贸然闯入庄内,惊着雏鸟不说,连带着全庄的麻雀都不得安宁。隼妖自是连连点头应承道:“前辈的意思是,令我在山上远远观瞧,莫要轻易下山进庄袭扰?”程羽点头,果然是妖,心思也够机敏。“那若庄内果真有开灵智之物,我可与其亲近亲近?”隼妖问道,他有此一问,是存着继续与程羽拉近关系的心思,这庄子乃是这位水行大前辈守护的,庄内若有开灵智的新妖,也定与这位前辈瓜葛不浅。程羽闻言沉吟一二后方道:“若真到那时,你且便宜行事,只切记莫要惊扰庄内普通生灵即可。还有庄口祠堂内的那女娃子也是一位修士,且其修为看去几与你不相上下,你也莫要无事生非,双方各自修行,相安为宜。”“是!晚辈谨记。”隼妖嘶哑回道。又一番杯来盏去后酒足饭饱,程羽再将水遁术的一些要领与隼妖重复一遍后,便展翅分别。刚飞至庄后那座三仙祠附近,突然一股熟悉的阴寒袭来。程羽召出元神,果然看到不远处立着的正是青川县武君庄大宽亲自来此,在其身后另有一队武判跟随。“程先生不够意思,回我青川县,居然不来看我,那我庄某人就专程来看你,哈哈,多日不见,先生修为越发精进啦,可喜可贺……咦?”庄大宽盯着程羽胸襟轻咦一声,程羽这才从怀中将庄大宽之前所赐的武君令牌递还给对方,庄大宽接过令牌,却依然盯着程羽胸襟,轻轻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这里另有玄机。”他指着程羽胸口说道。程羽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秦红玉所赠的那块府君令牌,庄大宽见之慌忙行大礼,连带着他身后一众武判也都纷纷跪下,“哗啦啦”盔甲碰撞声响成一片。程羽扬手示意不必如此,庄大宽这才站起,盯着程羽看了一会儿,嘿嘿憨笑道:“程先生好手段啊,嘿嘿嘿!”程羽心知对面这位武夫话中之意,也懒得详细解释,只三言两语一带而过,惹得庄大宽一阵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倒与那位青阳县武君的表情如出一辙。“不说这些了,此次知道先生归来,特地请先生到我那武君殿喝酒,另外,你还要与我好好讲讲此趟府城之行,及与府君大人的姻缘际会啊,哈哈。”庄大宽连声大笑,却见程羽连连摆手道:“此趟回来时间短暂,我马上还要回龙相江码头去, 待我下回归来,定要与武君大人畅饮一回不可。”“哦?如此匆忙……”见程羽态度坚定,庄大宽爽朗一笑也不勉强,只对身后那位银甲参将低声耳语几句,后者当即告辞后驾起阴风而去。庄大宽见程羽背后新背一把剑,初时还未认出,待程羽解释才知道原来是府君大人亲赠宝剑,暗中咋舌不已。他二人聊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银甲参将匆忙而回,腋下各夹着一个酒坛子,庄大宽接过一个对程羽言道:“原本还想请先生到我殿中畅饮,既然先生有事在身也不便强求,这两坛将军醉乃是庄某最近新酿,还请先生带上,也算是我庄某一份浅薄心意,只是不知先生泡得那条小黑泥鳅可还泡在酒中。”程羽笑着点头称是,拔开玉塞,庄大宽凑近瞄一眼,口中啧啧连声赞叹,继而大手一扬,两个酒坛中的酒液一起倾倒进玉葫芦内。直到酒坛中的酒都已倒空,玉葫芦内方才盛满,黑蛟依然在底部惬意盘着,一缕缕淡淡龙气从瓶口缓缓溢出。“嗖!嗖!”程羽体内左儿、右儿两道气灵一前一后飞出,绕着他一圈圈飞着撒娇。程羽扬手引出两大滴酒液出来甩向他俩,两道气灵纷纷将酒液裹住,右儿细细品着,左儿大口吞咽几下便没了。经过这段时日后,这两道气灵的“食量”也是大增,不止是这将军醉,就连所需灵气也是日渐增长。“快要养不起了。”程羽笑着对庄大宽说道。他话刚说完,便看到一向乖巧的右儿将属于自己的酒液喝完之后,小脑瓜又转向庄前雀娘庙方向张望。“爹爹,那边厢好诱人的一团灵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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