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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就搬家了。
事到如今,那时候很多事情在现在的我看来,显得十分荒诞。
每每和家人谈及那些往事,家人并非表现得不耐烦,而是往往以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我,那些都过去了。
离开了家乡,到了从未听过的地方流浪。看着洁白的花朵被太阳涂抹的红艳胜血;看着白雪皑皑处飞出几只鸬鹚;看着清风拂过江面,鱼儿跃上大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带到无穷远处......
我在外地就读,长大。
我比常人多了一段魔幻的经历,比别人少了一份安定下来的勇气。
我谨慎甚微乃至于抑郁的性格使我在人群中不仅没有被埋没,反而更加突兀;我那处处弥漫出来的离群感吸引了许许多多无处可安心的人们。
我上了异地最好的高中、接着上了著名的大学。
接着毕业,有了自己的团队,在自己所喜爱的领域自由驰骋,这一切本该如海带汤般鲜美而平淡的结束,但我那份被烈火深深囚禁的心,却在一个暴雨的夜晚,炽热燃烧。
我不喜欢干燥的天气、不喜欢如火的骄阳,那天整天下着大雨,我很喜欢。
我一个人,打着伞,行走在无人但不冷清的大街上。
路边的野狗们早已湿漉漉,躲在长条椅下、垃圾桶旁、露天放置的石桌下。
它们以极其冷静的、麻木的、闪着幽光的眼睛看着我,我感觉到一种被观赏戏弄的恼怒感。
我回到家,家里一如既往,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已经将家人们安置在一个舒适的地方,而我只想一个人、长久的、一个人呆着。
如大戏一般的人生,高潮也许就在某个雨夜。
我坐在温暖的靠椅上,看着炉火深思,深思我离开故乡后的往往。
有喜怒哀乐、风雪沧桑,但更能铭刻人心的,是我一件又一件的糗事,我这样冷冷清清而可在其中的人,最怕打扰,那脑海中来自过去的敲门声。
火光闪烁着,火舌跳动着,周围的一切连同窗外的雨声都显得悄无声息,我看着火焰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它缓慢而又优雅的将周围的一切都收入囊中,高明的技法令我兴奋不已,我喜欢它席卷一切而吞噬一切的样子。
火焰,烧了整整一昼夜;雨,下了整整一昼夜。
我在第二天出门去,看到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了,雾气弥漫,如仙境一般。
连景致都不一样了,我的房子外,垂腰柳叶鲜嫩欲滴。
哗啦啦——,雨又大了起来......往后的几天,雨一直在下着,我也没有出门去。
独来独往的性格让我在屋子里屯了不少物资,外面暴雨不息,里面联络不通,而我不愁吃喝,混吃等死。
快乐!
我倾心于一切可以让我慢下来的事情。
烹饪、摄影、绘画、演奏,我尝试着放慢生活的节奏。
但那股如火的内心督促着我加快我的生活。
我会因为失眠而半夜起来苦读;我会心情烦闷而进行大量运动;我会无数次回味过去的记忆,尽管那让我痛苦无比;
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痛苦、在忍受中一步步存活,这使我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我在苦难中感受活着的意义。
我小的时候在痛苦中蜕变,我一辈子脱不下来那层名为苦难的蛇皮。
一天,大雨稍稍停歇,天气稍稍放晴。我正准备出去看看,一阵敲门声比我先一步。我打开门,那是一群陌生的年轻人。
他们浑身湿透了,看起来狼狈不堪,浑身都是泥点。
“大叔,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情,想进去烤烤火,可以吗?”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我让他们进来,在我平时的那个位置稍稍休息,将衣服弄干。
我注意到两件事,其一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而我在这十年里,除了蓄起胡须,其他的差异竟几乎没有。
其二是他们一行人几乎身上都带有水蛭,虽然他们很快将水蛭打掉。
我将煮好的的咖啡给他们端过去,这时候我看见那个壁炉早已熄火,于是我先让他们喝着咖啡,自己则忙活着去点起火来。
咖啡是冷的,他们告诉我。
“叔叔,这咖啡没冲开呀。”一个女孩子告诉我。
我平时使用的火柴也早已用尽,令我疑惑的是,我是用这盒火柴生了十年的火。
壁炉火终于点起,他们也终于喝到了热咖啡。
我一个人来到阁楼,镇静的接受一切的反常。
习惯告诉我,先适应,再崩溃。
半夜又下起了雷阵雨,在几道电光下,我看到屋外雨中,站立着一个人形的家伙,浑身水蛭,看起来像个河童。
第二天,我向他们询问外面的情况。
他们说的自圆其说,看起来像普通的游客。
雨大车坏,天晴立走。
我看着他们诉苦的样子,差点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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