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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将近午时,果见大街东面来了两骑,前面是一个满头珠翠的美妇,年约三十岁,粉面红唇,细白皮肤。蛾眉俏眼,颇为妖冶动人,左眼眉上赫然有颗黑痣,上身红绸短衣,下着墨绿色的撒花裤,脚登皮靴,肩插长剑,正象明珠所说。
稍后一个却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和尚,四十左右,一张黑沉沉的脸,浓眉倒竖,眼闪凶光。不见有甚么兵刃,和明珠所说完全不同。
白先玉悄声说道,“这两匹马正是我们的!”只见那两人在旅栈前勒住马。停了片刻,又继续向西去了。
蓝田对白先玉说道:“等着,我跟去看看。”说罢离座而去。过了好一会儿,忽见那两人又回到旅栈前,拉马进店。
蓝田也匆匆走回坐下,两人相视一笑。都注意着斜对门的旅栈内的动静。
隔了一阵。那矮胖和尚和艳妆妇人又出了店,一前一后向街东头走去,两匹马显然已留在店中了。
蓝田忙对白先玉说:“贤侄去跟住这两人,我先到店内打听一下。”
白先玉便出店缀在两人身后。那两人却头也不回地穿过大街,直奔东门,又出了东门,顺着大路向乡间走去。
白先玉暗忖:难道这两人便这样离开了吗?正拿不定主意是出面截住他们,要他们明白回答好;还是不论他们走多远,都暗中跟下去的好。
这时那两人却已离开大路,向左边的一座小山走去,片刻间转了个弯,身形已被树林遮住。
白先玉吃了一惊,忙加快步子。转过弯一看,那两人已聚在一起,正由一个高处向低处走,似乎还没有觉察身后有人跟着。
这时白先玉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见蓝田、赵敬山、汪牛儿都已赶来。
蓝田把食指放到唇边,摇了摇头,白先玉明白是暗示自己不要声张,点点头又继续跟去。
就这样,紧行慢赶,离信阳城已七八里路了,眼见那两人走的都是僻路,附近已无人影了。
蓝田等奔到白先玉身边,说道:‘我们在这里把他们留下,盘问个明白。”汪牛儿早就心急手痒,一听此话,就大喝一声;“站住!”恰似舌绽春雷,震得山鸣谷应。
那两人骤然吃了一惊,女的向右方一跃丈余。落地转身,“刷”地一声,已拔剑在手;那矮胖和尚却原地回身,右臂上扬,五指箕张,左手如抓,护住胸前。
忽见白先玉等四人站在三丈以外,他们好象根本没有料到。不禁呆呆地说不出话。
蓝田冷然说道:“两位借马盗刀,都可明说,用不着弄玄虚,打哑谜,写上神农架等空话!究竟打算干甚么?现在该说个明白了吧!”
那女的已镇静下来。嘻嘻媚笑,说道:“蓝师傅果然是老江湖,一说便说到点子上来了。其实这件事与蓝师傅师徒无关。不过是有位前辈想和大侠‘汪留’及那位公子谈谈罢了。各位既然跟我们走了这么远,干脆便请多走几步路,到前面会着那个老前辈就甚么都明白了,各位不会不敢前去吧?”
汪牛儿把眼一瞪,说:“你那个前辈要想见我汪大侠,光明正大地来见就是,为甚么偏要做偷马贼?你们俩个,一个婆娘,一个和尚!不认别人做老前辈,偏偏要去认偷马贼做老前辈,岂不成了贼婆娘、贼和尚?现在赶快把偷马贼交给我汪大侠!胆敢不交,哼哼哼,我汪大侠就要捶你俩个坏蛋!”
矮胖和尚一听,气往上冲,怒吼:“你小子简直胡说八道!一定是嫌命长了,俺铁如来孟魁打发你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也就是了。”
汪牛儿确实不明白“西方鸡鹿地界”在哪里,也就老老实实地说:“那你这个和尚就走错了路!你要到西方,为甚么又出东门?不过,也不要紧,你把偷马贼交出,我汪大侠一定送你到西方“鸡鹿地界”!”
铁如来孟魁气得脸色铁青,连声说道:“好,好,好!你小子来!”
汪牛儿踊身一跃落到铁如来魁身前,右掌“独劈华山”,击脑门,左掌“乌龙绕柱”,“呼”的-声横拍右腰。孟魁撤右脚,踏左方,斜身避过,猛地“鹞子翻身”,右拳顺着转身之势,“巨木撞钟”,砸向汪牛儿的太阳穴。但他身形矮胖,汪牛儿却十分高大魁伟,这一举实际上只能击到汪牛儿的左膀。
孟魁一拳刚出,便知部位不够,距对方太阳穴是足差了一尺几分,微感失望。汪牛儿只向右一步便斜跨三尺,这一拳自然落空。一招“玄乌划沙”。
开声发劲,一掌反拍过来。铁如来两脚用力一蹬,意欲倒跃闪开,却已来不及了。“嘭”的一声,正中左胯,打得铁如来踉跄地直抢出三四步还是站不稳脚,又接连转两圈宁勉强立定,不禁又惊又怒。
原来孟魁的行为既极凶暴,心中又极自负。自以为身上的武功有“三绝”,足够横行江湖,傲视武林。
这三绝一是练有金钟罩的奇功,除身后罩门外,刀斧不伤;二是下盘极稳,气力极大,拿桩站定后,便是十名壮汉前后推拉,也不能使他动得半步。碗口大小的木桩,他横撞能断,背靠能倒;三是指力上有特殊的造诣,能裂坚木,碎硬石。?
哪知今天遇到了汪牛儿这个克星,只一掌便险些打得他滚倒在地!
当下凶性大发,“猛虎出山”向汪牛儿狠狠扑去,双臂高举,巨手大张,“金雕擒蛇”,抓向双肩。
这一招正是大力鹰爪功中的厉害招数,他仗恃身有金钟罩奇功,所以不顾中宫大开。拼着再挨一掌,也要把对方抓个骨碎肉开,武功全废。
汪牛儿也有全身横练的铁布衫,不怕孟魁抓实,竟自不闪不避,身形微蹲,双腿微分,右掌力推,击向孟魁前胸。
眨眼间,孟魁已抓住汪牛儿双肩,只觉犹如抓到了两块生铁,手指竟捏之不动,汪牛儿的右掌也已击到孟魁胸膛,“啪”的一声,如打到一块坚钢上,反而震痛了掌缘。
但孟魁也被这一掌震退了数步,同时“嚓”的一响,汪牛儿肩头的衣服,却被抓脱了两块。孟魁见抓不伤汪牛儿又吃了一大惊,汪牛儿见孟魁禁得住打,料想今天可以过一个打架的饱瘾,却十分高兴。
一个惊呼,一个大笑,又扑到一起斗了起来。
汪牛儿兴致勃勃,心绪大增,索性不管孟魁怎样抓扯擒拿,只一味地向对方猛攻猛打。
势如狂风暴雨,惊雷怒涛,掌劈指戳,脚踢掌打,肘顶背靠,招招进击,霍霍生风,暴喝大喊,声如巨雷。
那孟魁也爪抓拳击,施展开刁钻狠毒的分筋错骨的手法,扭绊兼施,时时反扑。两人拳来脚去,身影交错,直打得劲风扑面,砂石惊飞。
蓝田在旁细看,觉得如以招式之迅捷精妙而言,与白先玉和凌风拼斗相比,固然还不及,但以力劲之大,声势之猛而论,却巳超过。
两人一阵恶斗,已拆到三百多招,汪牛儿愈斗愈勇,神威凛凛,那孟魁却气喘如牛,左支右绌,眼见愈来愈招架不住了。
其实两人的武功原本不相上下,孟魁吃亏首先在于他见抓不伤汪牛儿,心里便有几分胆怯;相反,汪牛儿却以有架可打为乐,对方越禁得住打,他就越是兴高采烈,心花怒放,打得越是起劲;
其次,是汪牛儿又高又大,掌劈拳击都有居高临下之势,孟魁矮胖,下盘虽稳,招架时总需仰头举手,费力更多;
三是孟魁气力虽比一般人大得多,但却又远不及汪牛儿禀赋奇佳,又经苦练的神力,即使抓住了汪牛儿的手脚,还没来得及扭扑,被汪牛儿使力一挣,展劲一搡,往往就得撒手,甚至连身体也被带得东倒西歪;
第四是汪牛儿主要用的是大摔碑手,掌力的刚猛,足以开碑裂石,本巳厉害,长春老人指导他练时又参以卓涤凡所传的内家绵掌的心法,如发柔劲,更能震伤人的内脏和大脑。
孟魁练成了金钟罩,开初挨打倒不觉甚么,可是到了后来,同一个部位被汪牛儿接连猛击,却也隐隐作痛。
尤其是汪牛儿的掌力忽重忽轻,有时轻飘飘地一掌按来,竟震得他呼吸不畅,头脑眩晕,气血翻涌,胸腹欲呕,心中大惧。
有这四点原因,所以斗到两百招以后,汪牛儿挨一下,他却要挨上三下,更是又慌又怕,只顾躲闪了。
那汪牛儿见这和尚在自己接二连三地猛击之下,仍能挺得住,还在自己身边跳来跳去地没有逃跑,心里大乐,也就打得更加有劲了。
那艳妆持剑的妇人开头还不动声色地旁观,看到后来见孟魁只有挨打的份儿,不禁粉面失色。柳眉紧皱,娇喝一声:“孟哥快撤!”身形一矮,“野雀穿林”,“嗖”的一声射到汪牛儿身前,剑出如风,直刺汪牛儿右眼,出招又狠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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