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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椅背，给自己还有些酸胀的双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搭在了课桌上——
“说吧，什么条件？”
货架旁的中年男人右眉一挑，没有搭腔。
许是我的意图表达得还不是很明确。
“放了吴勉，条件是什么？”
中年男人一听我这话，慢条斯理地从货架上直起上身，悠哉道：“小兄弟，你确定……要趟这趟浑水？”
“我确定。”
“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可不是什么讲义气，逞英雄的地界，你还是决定……留下来？”
“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兄弟，”中年男人正了正身姿，肃然道，“准确来说，这不是我们放不放的问题，而是吴勉能不能出来的问题。”
“怎么说？”
“你听过灵体交割师这项营生吗？”
我摇了摇头，末了说道：“您给讲讲。”
“灵体交割师，简单来说，就是可以通过自身技艺，剥离别人看中的肉身的灵体，使肉身为其他灵体所用。反过来，他们也可以受人所托，剥离指定的灵体，交予对方。他们通常拥有搜寻、追踪、定位指定灵体的本事。”
“能追踪是吗？”我心里暗道。下意识就把这条信息跟之前在校园里，怀疑被人监视行动的画面联系起来了。
而中年男人说完这第一段话，便有意无意朝我这边扫了一眼，仿佛是想看看我对这段话的反应。
我自然没有多做反应，一脸冷冷地等着他的后话。
他接着说道：“需要灵体或者是肉身的人，通过特别的办法联系到交割师，跟他们谈好条件，如果交割师允诺，就代表这笔交易能成。但是经剥离之后多余的灵体或者是肉身，只有交割师有权力进行处置。任其灰飞烟灭，或者倒转重生，都只由交割师一人决定。”
“那这些……跟吴勉有什么关系？他是扒您腚了，还是掘您坟了？”（咳咳，后面这句，当然是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吴勉，就是一名灵体交割师。”
“可……我瞧您现在……腿是腿，胳膊是胳膊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他动的，是这里。”中年男人微微低头，并起而指，点了点额角。
“怎么个说法？”（不是还能说人话吗，小声哔哔.jpg）
“灵体，不只是我们传统观念里的灵魂一类，但凡是强烈的精神力量或者是内心欲望，都有可能成为灵体，而达到可以被交割的程度。这个程度，我们姑且称它为初阶灵体。如果被交割成功，受割者将会丧失相关方面的精神力量或者是内心欲望。
“如果灵体强大到可以化形，甚至是化为人形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称呼它为中阶灵体——这个阶段的灵体，已经可以因为自身的特性而对肉身产生额外的加持作用。
“这个时候的交割，就需要消耗交割师一些特殊的技艺，才可以保证割离的肉身完好无损，甚至继续保留一定的加持作用。”
“所以您的情况属于是……”
“第一种。”
“他交割了您的什么？”
“一段记忆，一段关于一本书的记忆。”
“既然已经进行了相关记忆的交割，那您怎么……”
“很偶然的，你的这位兄弟，竟然在成功割离掉我的这份记忆之后，没有遵守交易条件，将这段记忆交予委托人。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次交割并没有真正地完成。我现在残存的仅有的记忆碎片，应该就是交割没有顺利完成的一部分反噬作用。虽然无伤大雅，却是相当令人头疼。他无时无刻不在激发我寻找剩下的记忆片段的欲望。”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掐了掐微微皱起的眉心。
“如果吴勉没有顺利完成交割，那他从您身上取下的……额……我可能用词不太准确……那个什么记忆片段，又会藏……嗯……放到哪儿去呢？”
“这也是令我们很头疼的地方，”中年男人刚才还掐着眉心的右手，此时已经自然地过渡到额头，稳稳地卡住了两边的太阳穴，按揉起来，“他没有把这段记忆二次交易给别的买主，也没有按照规则，用灵体储藏器将其暂时收纳，而是......以自己的潜意识为容器，将其收纳了进去......”
中年男人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给我爆了一连串的陌生名词，我打小学习就不怎么样，此刻也就是凭着惊人的毅力，勉强能够跟上中年男人的步伐，捋出一星半点的头绪。
“那......你们几位到这儿是因为......因为.....”我努力地比画了几下， 还是没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意思。
“我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碎片一直在激发我寻找剩下的记忆片段的欲望。这么多年，我依着这股本能兜兜转转，最终在这所校园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吴勉将潜意识作为容器，收纳了这段记忆。原本他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已有的记忆受到这段记忆的干扰。因为他没有遵从交易条件，顺利完成交割，这段从我体内被剥离的记忆，是会对他产生反噬作用的。
“初期他的这个做法是有一定效果的，可是渐渐地，这段搁置在潜意识里的记忆片段，开始突破潜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屏障，侵蚀他原有的记忆，并且尝试与他原有的记忆进行融合，同时又接而不断地篡改着他的记忆。渐渐地，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段记忆出现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在那些不断冒出来的匪夷所思的情节片段里，终日徘徊着他迷茫的身影。两相作用下，这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片段，就纠葛形成了记忆漩涡。他为了尽可能地保住自己原有的记忆，只能封住肉身和意识，将整个‘人’连同这场记忆漩涡，投身进了自己的潜意识内。”
“那这个漩涡跟学校的关系……”
“我们估计的是，”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在校园之中的场景，可能是那场记忆漩涡里面他比较在意的时光之一，在经年累月的对抗之后，这场记忆漩涡的力量不减反增，最终，成为了可以投射到现实中的所在。”
中年男人说完，顺势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四周，眉头依然紧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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