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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演播厅隔音门时,隐约听到裴语迟的声音从场内传出:“小廖,进来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迅速从她面前走过,朝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
裴语迟应该并非有意无理,但他的仓促离开,让希雅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一丝失落。
希雅径直走进舞台对面的导播室,准备和其他工作人员道别。
突然,一群人急匆匆冲进演播室,似乎十分焦灼。
她走进导播室,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屏幕还在回播刚才的录制画面。
她透过导播室的玻璃幕墙望进演播厅,里面忙乱一片。他们似乎都在围着某一个人,但希雅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希雅感到心头一紧,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但又生怕自己很突兀的介入反而尴尬。希雅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心的返回演播厅。
在进入演播厅的一刹那,她才看清围绕在舞台上的几个人,以及他们所围着的那个人。
希雅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此刻却被扶坐在沙发上,止不住猛烈地咳嗽。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用力拍打着胸口,似乎想缓解肺部的胀痛。
他的嘴角,手掌满是鲜血......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紧咬着牙关,试图不让人看出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而让现场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那个人,正是裴语迟。
在一瞬间,希雅觉得自己仿佛掉入冰窖。事情的变化太过迅速,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看着裴语迟惨白的脸色与绵软的身体,只觉得刚才在两人之间产生的一切默契与交流都是那么不真实。
希雅跑到他身边,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工作人员见状都慌了,有的拨打电话,有的试图擦血,有的手上拿着沾满猩红的纸巾......
他抬头望见了希雅,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很快又被掩藏。裴语迟别过脸,试图用手掌遮挡住嘴角的血迹,但仍然遮掩不住那汩汩流出的猩红。
小廖立刻让人清场以避免场面更加混乱。他扶着裴语迟的肩,让他保持半躺的姿势。
希雅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她能做的,却只有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
几分钟前,灯光下的裴语迟还在和希雅头脑风暴,思维敏捷,妙语连珠,谈笑间不乏精彩。
谁知笑语刚落,掌声止息,一片猩红顺着白衬衫蔓延。
......
裴语迟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已然堪忧,胃部的钻心疼痛隐隐作祟。于是在化完妆后便吃了胃药,可今天这疼痛来势汹汹。于是,在录制前便又吃了一颗,没想到,吃完更似严重。
那钻心的痛感似乎已经蔓延到全身,胃中灼热的感觉,犹如遭野兽撕咬,让他四肢发软,冷汗如雨。
他用力握紧手中的稿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控制。
他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如常,不露出任何异样。然而,当镜头没有拍摄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会透出几分异样与无奈。
他试图通过紧盯计时器来忽略体内那越来越强烈的感受,但那感觉却像一团火,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与体力。
本来他打算结束的时候送嘉宾出去,可他感觉已经撑不住了。于是,他催促节目嘉宾离场,那时候他已近乎崩溃,他强捂住疼痛的部位......
而裴语迟如何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其实源自王英俊的一场预谋。
就在小倩给嘉宾希雅化完妆,两人先后离开化妆间之后,化妆间只剩王英俊一个人。
他见四下无人,就将前几天准备好的刺激消化道的药,替换掉了裴语迟的胃药,这药虽不致命,但是对于胃病的人来说却是极其凶险。
他刚把药瓶放回原处,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小倩折返拿药的声音!
王英俊慌忙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小倩取走药瓶便又赶紧离开了,全然不知这药已被替换......
说来王英俊对小倩早有意思,小倩温柔体贴,但却只把心思放在裴语迟的身上,远远超出了工作分内的周到。
而王英俊虽是副台长的儿子,地位不低,但小倩对他百般殷勤的追求却视而不见。
他向来惯于得到所有想要的。然而这次小倩的冷落,却让他难以忍受。
早前,王英俊来化妆间找小倩聊天,把玩化妆桌上的物品时,无意中得知那个白色药瓶里装的是裴语迟的胃药。于是心生一念......
王英俊鬼使神差地打开药瓶,趁人不备,取走了一颗,然后跑去药店买了外形相似的刺激消化道的药。
他明知替换药物的做法过于下作,却还是在一时间的冲动之下下了手。
......
在导播间,助手廖敦敏在听到裴语迟用话筒突然的召唤后,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事宜需要交代,当快步走进来,却见他手捂腹部,冷汗直流,煞白无力,吓了一跳。“裴老师,您怎么了?”
裴语迟随即一股热流逼上喉头,他手忙脚乱在台上寻找什么却已来不及,温热液体已从唇边滑落,落在稿纸上,如红莲般晕开。
惊骇见此猩红,其它正在现场正在撤场的工作人员迅速聚集,耳边已有惊呼与脚步。
那刻,裴语迟意识似乎离体,清醒与茫然交替,只觉得腥甜难耐......
他精疲力竭,忽然有些烦躁,茫然抬头,见刚离开又返回的女嘉宾脸上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惊恐。
欲安慰,喉间又一股温热涌起,再吐出一大口鲜红......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冷汗几乎浸透了西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那股灼热像利剑般刺穿胃部,疼痛几乎罩住了他的全部知觉,他难以置信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仿佛所有的力量都流失殆尽,他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也无法移动。
裴语迟身体极度虚弱,但意识依然清醒。他睁开眼,看向一脸焦虑的同事,虽然累极声音嘶哑,仍用力挤出一句:“没事......我没事!”说罢,他的眼睛渐渐闭上。
工作人员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惊恐万分,手忙脚乱地走来走去,有人拿着很多纸巾试图止血,有人在询问他情况,有人在疯狂地打电话求救,但最终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咳出更多鲜血,看着他的面色由白变得惨淡,看着他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
血迹开始蔓延,沾染了他的白衬衣和沙发。他咳得几近窒息,然而他周围的人却似乎毫无办法。
空气中弥漫着铜水一般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工作人员们如同沉溺在噩梦中,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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