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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手拿着柄三尺长的软剑。时而如风，像一片落叶在风中翩翩起舞。时而迅猛，剑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时不时的，还传来边上人群的叫喊声。
那人耍了许久，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停下来缓了一会后，拿起斜靠在一旁的斗笠走向人群。嘴里叼着根小草，边笑边吆喝道“诸位，诸位。在下何尔求，乃是雍州人士。多年在外闯荡江湖，也是个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的。最近盘缠实在吃紧的很，路过东海叨扰了各位，还请各位帮衬一二。当然啦，即便各位只是看看，也是给了我何尔求天大的面子。”
他话还没说完，一些人便悄悄地离开了。那些人只当看个热闹，还没兴奋到直接给钱。何尔求倒也不恼，依然乐呵呵地笑着。这人眼尖，关注的重点都是些有女伴的年轻男子。这些人大多碍于面子，不想在女子面前留下个吝啬的印象，往往都会随个几文钱。也偶尔有几人，兴许是真觉得这人耍的不错，或者压根不在乎那点钱，随手便递上些赏钱，但这终究是少数的。
“叮。”
原本只是零散些铜钱碎银的斗笠，突然多出好几块银锭。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何兄弟。”王杰克递完银锭，拍着何尔求的肩膀，说道“行走江湖，没钱那是万万不行的。我见你那招式耍的真是精彩，刚巧我手里颇为富裕。些许银钱，你且拿去。”
何尔求回过神来，抬头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好高大、好伟岸。
只不过，为什么感觉眼前这人那么熟悉呢？
“嗯......，王杰克？”何尔求心情古怪，但表面还是默不作声。
“哈哈，那便多谢这位公子了。”何尔求立刻怀着感激兴奋的神情看向王杰克。
“无需客气，我辈行走江湖，本就该多帮衬帮衬。”王杰克一脸豪情地说道。
何尔求强忍着憋笑，心中暗道，“王家的这小子，还是那么的傻里傻气。看他这样子，竟然没有认出我。”
“今日既然遇上了，那大家就交个朋友。何兄弟，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王杰克这人很是热情。听闻对方说自己是雍州人士，他心中还有些亲切感，觉得像是遇见了老乡。
沈安几人跟上，找了个靠近溪流的平地，几人盘腿而坐。
何尔求先是介绍起了自己，说自己是雍州武威郡的人。家里面让他参军，他说受不了军中的规矩，便独自一个人跑了出来。辗转各地，也是去过很多地方。甚至偏远些的西域、北原、南海这些地方，他也去过。虽说遇见很多困难，但沿途也是结识了不少朋友，见识了很多当地的风景。几人询问下，何尔求对各地特点一一道来。说起东海来，比当地人知道的还要详细。
“这位兄弟，人生倒是过的精彩。只是出来好几年了，就没回家看一看吗？”沈安说道。
“你说这个啊？”何尔求满脸不在乎道“我是独子，家里面就还有个老爹。他那人在朝廷也算一号人物，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倒也不用担心什么。他这人身边护卫众多，即便遇见危险了，倒霉的也是对方。对了，我之所以外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与他天生不对付。”
“详细说说。”王杰克拿起块果脯干，颇有兴趣的问道。
“他这人是个及其强硬的人物，总是想掌控一切。认为在朝为官，就要尽心尽职。整日里想着提高朝廷的威望，加强中央的权利，我感觉他真是疯了。”何尔求叹气地说道。
“听起来是个正直的大臣，这好像没什么不对啊。”王杰克挠了挠头说道。
“以前当然没有问题。可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大魏，快要进棺材里喽。”何尔求悠悠地说道。
在场几人对这番话倒也太过震惊，几个世家子接触长辈们多少也知道一点。至于褚彪，他眼里没有朝廷的概念。
“那你觉得谁将来能得天下？是两大魔教还是新崛起的起义军或者哪个世家？”沈安问道。他见眼前这人言语谈吐颇为不凡，料想对天下大势的分析必然有自己的见解。
何尔求对这番话颇感意外，想了想开口道：“天下的命运花落谁家，往往充满了变数。我不过是一游历四方的闲散剑客，万万不敢轻易妄言。不过，你觉得一定要拥有一个新的皇朝，一个新的皇帝吗？难道，只能是皇帝制度吗？”说到最后，他直勾勾地看着沈安。
沈安原本吃着糕点，听闻这话，一点碎杂卡在了喉咙里，止不住咳嗽。彪哥大手拍打沈安后背，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沈安怀疑他听错了，这叫何尔求的青年思想也他妈太过前卫了吧。他有点怀疑，这家伙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
“何……何兄弟，让你见笑了。”沈安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只能是皇帝制度吗’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从小就爱瞎琢磨，往往对很多事情都和别人意见不一样。家里请来的老夫子教我读书，往往只是一两遍，对经典文段的解释，我就说的他们哑然。后来读的书越来越多，经典、杂记、各地文献、各家著作，便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何尔求慢慢说道，这一刻他眼神中充满了光。王杰克震惊了，他原本觉得这人和他差不多的，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自有文字传承以来，这天下间的历代统治者都以血缘传承。慢慢的，天下的概念变成了‘私天下’，是属于最高掌权者的。一方面，这确实利于天下的平稳。另一方面，对整个天下的人来说，这不公平。难道，做不到‘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吗？”
“这家伙说的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激动？”王杰克靠近刘正义，小声问道。
刘正义没搭理他，很是认真的在思考这人说的话。感觉，他说的和自己一直接触的，很不一样。
“额，你这个问题……”沈安挠了挠头，眼神古怪极了，想了想开口道“天下英杰犹如过江之鲫，皇帝制度既然立于当世，自然是基本符合这些人心中诉的。天下万民既然生活在当世，自然是接受皇帝制度的。既然能存在，自然是适应这个世界的。至于你说的，有些……有些过于令人震惊。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人说，难不成给他讲讲未来，什么蒸汽机、大航海、热武器的，给他亿点点震撼。
或者，简单干脆些。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不知道吧，其实咱们现在站在一颗球上，先搞清这点，再谈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吧……”
“很惊讶是不是？UU看书 www．ｕukaｎshu.cｏm”何尔求原本紧绷的脸上突然笑了“你看，仅仅是把我刚才说的这些告诉我家老头子，你猜猜看他是什么想法。除此之外，我还对他说过‘不能按照以往的名家经典判断世间的万事万物，天下人人皆有自我判断的权利’、‘对女子限制太多，需倡导男女平等’、‘鬼怪神仙什么的全都是假的，看天象预测天下纯属扯淡’这类的话，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父亲还没被你气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沈安暗道。
“你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沈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瞎琢磨呗。”何尔求摇了摇头“去的地方多了，看见的东西多了，心中总是忍不住比较思考。对比发现优劣不同，自然就会联想很多，想到某个名家的解释，然后自己再琢磨琢磨。我对这类事，倒是挺感兴趣的。”
一个时代，除却惊艳当世的时代弄潮儿，总有些名声不显但有才华的奇人。这个叫何尔求的，还真是思想过于超脱了啊。
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方面，从社会制度、经济、思想、教育等等方面，何尔求总有一些独特的见解。说他惊才绝艳也好，离经叛道也好，这人是真有才华的。
“这些话，你还对别人说过吗？”沈安问道。
“当然啦。”何尔成喝口水缓缓，说道“一路走来，也想着传播自己的想法，我时不时找人闲聊，只是有点不尽人意。大部人只当是个笑话，一些人还想着拿刀杀我，还有就是逼疯了几个人。唉，这一路挺失败的。”他表面唉声叹气，实际上却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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