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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游子行（15）
简单过招，祁元茗立刻知道了刺客的身手深浅。能够甩开刘客舟追到这里，恐怕是个第六境归元境的修行者。
刺客出手，见一招不成后，一秒都没犹豫，而是在树荫里来回穿梭迷惑祁元茗的视野，同时寻找下一个致命的角度。
飞鹰掠影，倒挂空钩，刺客出其不意地从树丛中跃出，背身后空翻过祁元茗的头顶，第二根银针自祁元茗的正上方袭来。
这时候再想用那小树枝来挡已经来不及了，祁元茗甩袖，催动袖里暗藏的飞剑迸发出锐利剑意，直接单靠一个挥袖的动作便弹开了第二根银针。
只是祁元茗的衣袖也顶不住这一瞬的锐意，长袖上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藏在内里的袖剑。
剑意破开一道长风，大片树叶哗哗作响，第二招失败后刺客没有犹豫直接转身深入树林，但此时才选择脱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刺客的身型被祁元茗锁在眼里，剑风吹开密林，刺客无处遁形。
祁元茗腾空而起，漫步生风，脚尖轻点枝干，不出十秒便飞身至刺客身边，从现在开始双方角色互换，但祁元茗没有刺客这般年轻，他一出手便是冲着刺客的要害而去，一记飞膝将刺客撞出半里远。
落了地也不给刺客反应的时间，两指并拢意动剑至，原本还在饭天景怀里的祁门红已经飞至祁元茗手里。
祁元茗没客气，一把长剑轻轻一挑，揭露了刺客的伪装。面巾与头纱被剑尖挑开，乱糟糟的头发霎时散了一地，少女的面容暴露在外，那泛黄的脸蛋上还有三道陈旧的疤痕——这正是那夜祁元茗在“波旬道”的马车上救下的少女，只是当时少女被绳子捆住了手脚，那晚的身形与线下的身形似乎有所不同……
被祁元茗制约住的少女刺客初时没能作出反应，跟祁元茗面面相觑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少女刺客不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骤然暴起，柔软的身体让她能够在被压制的情况下还能控制踢技的方向，一脚踹在祁元茗拿剑的手上，正中祁元茗右手麻筋。
祁元茗一时脱力，稳住气息，尽力将手往后收了一段避免伤到这行事胡乱的少女刺客。
少女刺客不领情，祁元茗退她便进，摸出藏在胸口的三根银针试图从祁元茗的右手侧进攻，往祁元茗的太阳穴上扎。
从一开始就待在隐蔽的角落的柳三刀出手了，柳三刀人如其名，就是个玩飞刀的，出手一把飞刀将少女刺客的右手钉死在地里。
少女刺客痛得倒吸冷气，祁元茗叹了口气，没再给她喘息的机会，用左手干脆利落地折断了她的左臂。
“失礼了。”祁元茗快速扫了一眼少女刺客的全身，从她身上摸出了二十余根银针。
再无反击的可能，少女刺客犹豫了一阵，双眼无神地望着祁元茗多看了几眼，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张开嘴......
祁元茗将那只麻了的手握成拳状伸进了少女刺客的嘴里抵在她的牙齿与舌头之间，尖锐的牙齿陷进肉里，皮开肉绽，血顺着祁元茗的手流进了少女刺客的嘴。
祁元茗似乎没有痛觉，眼里只有悲哀：“若是我来教你，我会教你在第一招未能置人于死地时就掉头想办法全身而退，而不是破釜沉舟求同归于尽。你在我手里，杀不了我，也不可能轻易寻到死。”
祁元茗顿了顿，才继续说。
“我在马车里便认出你身上的伤是长年累月才会积攒下来的，当时我确实想过我是不是认错了，现在看来......”
祁元茗用左手轻轻拨开少女刺客那些乱糟糟的头发，好让那穿过树影的夕阳照亮那张让人有几分熟悉感的脸蛋。
鼻子跟嘴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哥哥的眼睛小，妹妹的眼睛大点，但都是一样的下吊眼，看着没什么精气神，也不知道是像了他们的父亲还是母亲。
“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祁元茗笃定道。
这就是八卦的味道了。柳三刀退避三分，饭天景竖起耳朵。
说起石瓢壶的话饭天景有印象。石瓢壶是祁元茗收她为徒、入悬壶峰闭关时一直在悬壶峰上“伺候”祁元茗的祁门名壶，至于在祁元茗收她为徒之前石瓢壶有没有跟着祁元茗做事，饭天景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在饭天景上山的那几年里石瓢壶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偶尔会替祁元茗这不着调的师傅照顾她一二，比如说跟她分享他妹妹送的山楂糖。不过那山楂糖的味道是真酸，一阵上头的酸后又回甘，让人欲罢不能，对了，就跟祁元茗白日塞给自己的那山楂糖一个味……
不对呀？石瓢壶的妹妹在这里，那给石瓢壶做山楂糖的人是谁？饭天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听八卦要紧！
少女刺客不顾那只插着柳叶刀的右手的疼痛，奋力扯开了祁元茗放在她嘴里的手，再把祁元茗的血从口中吐出来。
“我没有哥哥。”少女刺客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祁元茗不解。
少女刺客惨淡一笑：“我是来找你了，我不是杀你失败了吗。”
祁元茗不吃这套：“石瓢壶跟我说起过，你小时候很聪明，又能干，他跟你说的话你一遍就能记住，教两遍就能学会。他跟我夸过，你比他有天赋得多。”
祁元茗的视线不容少女刺客继续躲避。
少女刺客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有天赋？什么天赋？给祁家当狗的天赋吗。”
“我们顶多只能算两条狗，一只运气好点跟了大少爷，一只倒霉点被送给了汪清海。畜生不需要家人。”
祁元茗不急不躁：“他从来不是我的所有物，也不再会是祁守宿的走狗。”
“石瓢他找了你很多年，不惜以身涉险，创造机会，让我替他寻你。”
少女刺客沉默了会儿，复又笑出声，“听起来你们俩像是朋友似的……狗主人扔骨头的把戏罢。”
“不过都是碎了就能换的东西，死了再找替代品的家畜，装什么情深——”
“年纪大一点，看着挺憨厚老实的男孩子叫王皓蓝，年纪小五官好看的女孩子叫王兰禾。”
王兰禾，一个陌生的，刻骨的，痛心的，过去的，属于某个死去的人的名字。
被唤为王兰禾的少女刺客没再出言讽笑，她像是被这句话钉在地上，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像是死去了一般。
又或许她在王兰禾这个名字被人命令舍弃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死的状态，持续到了今天。
王兰禾再有动作的时候，她没给祁元茗制止她的机会。
她使了巧劲从祁元茗的制约中脱出，连续几个后跳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王兰禾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接上被折断的另一只手，再一把拔掉了插在她右手上的柳叶刀，UU看书 www．uukanshu.com扔在地上。
王兰禾轻声说道：“王兰禾确实已经死了，告诉王皓蓝让他死心吧，不要找了，就是你来晚了，他不会怪你。”
“有些故事，来晚了，就注定是个无解的差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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