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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园虽小,五脏俱全,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汪清海本人在神志清明的时候一点一点修剪出来的,就是呈上御花园作为御花园风景的一角也十分够格了。但汪园跟祁家的望茶园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看头了。
祁家的花草素来是大老爷祁守宿亲自伺候的,汪清海那身造景的本事也来自祁守宿的指点。祁守宿还时常大骂汪清海愚钝无能,修剪出来的草木不堪入目,汪清海只有点头受着批评认真聆听大老爷的教诲。
早春晴朗,春芽嫩绿,白粉连枝,青草冒尖铺满园,枯木断处生新绿,这便是早春时节的望茶园,景致清丽、生机勃然,祁守宿能在这儿盘坐一天,尽享春风与春茶。
今日祁守宿为自己点了一杯铁观音,这季节的铁观音经历了一冬的严寒,随着春风冒了尖,那叶肉丰厚香气浓郁,加了水一口下去好不鲜爽。
好景好茶,只可惜他是个劳碌命,难得清闲时候。
祁守宿翻了翻眼皮,对藏在身后摆设的阴影里头的暗卫说道:“说罢。别窝在角落里煞风景。”
被点到的人嘿嘿笑两声,半抱怨半恭维:“下属往那儿一站您就知道是下属来了呢!半点隐私都没了!”来者跟祁守宿说话的语气颇为熟稔,关系不浅。
祁守宿不耐跟小辈们插科打诨,没好气道:“你们的功夫不都是我教的!容天啊,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多跟莲子学一学吧。”
容天,莲子,这都是紫砂壶的名字。
被唤为容天的男人被骂完后便老实了,低头回禀他此行来事:“扁壶镇的汪清海——也就是老爷您那半月壶,前几日碎了。下属无能,晚到一步,汪清海的住处只剩下一片焦黑,没能找到汪清海的尸首与任何有用的东西,也不知究竟是谁打碎的那老胖壶,唉,哀哉。”
“下属无能,只带回了这点消息,还请大老爷降罪。”
“哼。”祁守宿冷哼,“天资都用在浮头滑脑的事上了吧。你当真不知是谁动的手?笑话!”
除了祁元茗还能有谁!?
容天丝毫不紧张,还笑嘻嘻答道:“下属是真不知啊,咱们青州居然还有如此能人,竟能三下五除二,将那老胖壶除得干干净净的。”
不过容天也不敢多糊弄老大爷,说完便补了一句:“说起来这一切也要怨少爷。少爷走前特意给下属买了一打酒,令下属喝完了再上路跟踪他,这不,误了事呢。”容天直接将祁元茗给卖了,毫无愧色。
祁元茗下山、造访青壶镇的那日可不只是去了一趟青云阁找青妲己、上醉忘归酒楼会柳三刀,祁元茗白日趁着饭天景睡大觉补眠时,还打了一壶酒,去见了几个老相识。容天便是那几个老相识之一。
祁守宿懒得跟容天打太极,挥手让容天别说话了,先去把他今日的客人请进来。
在容天就要走出茶室前,祁守宿还不轻不重地敲打容天:“被那小子揪住了尾巴找到了你的行踪,回头记得去领罚。别整天跟孩子样的陪元茗打打闹闹,领罚时可多回忆回忆你自个儿的职责。”
祁守宿语焉不详:“别到时候不舍得对元茗下手了。”
容天脸上还挂着那乐天又热切的笑,说了句“下属领命。”便消失在阴影里,赶路去为祁守宿接他那位“贵客”了。
祁守宿嗤笑一声,随他去了。只是不知道世风日下,这个年头的小孩们怎么多是一副不着调的样,也不知道是只有他祁家是这般还是天下大同了......祁守宿也知道几个其他南方大族的继承人,在他眼里到底是连元茗都不如的了。
元茗执拗,底下的孩子们那顽劣的样子跟他的元茗估计脱不开关系。
不过,孩子们心性贪玩也没什么,反正只是些小打小闹。祁守宿用慈祥到可怖的神情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看了会儿,勾唇一笑。
“什么事那么开心呢,笑得让人直泛恶心。”来人毫不客气地对祁守宿说三道四,“看来我平日也是误会师兄了,平日里要对着你这老妖怪,难怪他人那么不正常。”
来的人是祁元茗的同门师弟,武蛮牛。不知何时起,武蛮牛与祁元茗最讨厌的这个老男人搭上了线。
武蛮牛手摇红底碎金折纸扇大步流星,难得今日他没带着身后那一水儿的美人一起出行。
“武家的少爷来了啊。今日怎么不见你手底下的漂亮黄莺了?被你折腾得唱不出歌了么。”祁守宿也是个会开玩笑的,不会只由着武蛮牛寻他晦气。
武蛮牛没好气:“不被您拦在外面了吗?装什么呢。”
“呵呵,可不是么。老谈些不讨人喜欢的话题就是浪费时间。”祁守宿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敲打年轻人,“你我之间的谈话,难道你愿意让更多人知道,然后再不经意之间,落到元茗耳中吗。”
武蛮牛不屑:“你太小看了祁元茗了。”这位神仙师兄可不会被一些世俗小事给调起情绪,甚至连一笑了之的功夫都不一定会给。
祁守宿显然不信,他对自己的儿子总是有着异样固执的看法。服侍祁守宿多年的老人们俱是无法理解的。
世人说祁元茗是那天资聪颖后日无为的泛泛之辈,祁守宿认为祁元茗是天降青州的武曲星、定能救祁家于春不眠、朝廷的压制下。
世人说祁元茗没心没肺无情无欲,祁守宿眼里的祁元茗却是有千般万般放不下的愁苦,同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心性上没什么区别。
祁守宿不欲与武蛮牛继续无意义的话题,终于起头今日武蛮牛与他碰头的主题:“汪清海是元茗杀的吧。”
武蛮牛挑眉:“你自己安排了人盯着,还找我套信息做什。多此一举。”说完话还朝躲在阴影里的容天挑衅。
容天呲着牙想要回敬,却被祁守宿眼神警告了。看来家里的大人物没耐心陪孩子们胡闹了。
“容天去晚了。并不清楚详情。祁元茗动手一事也是我的猜测,或者说是我的期待。”祁守宿颇为骄傲。
这反馈让武蛮牛颇感兴趣,他今日来祁家见祁守宿、跟祁守宿“报告”祁元茗的动向前,还才想过祁守宿会不会大发雷霆。他甚至还为自己策划过后路,如果祁守宿控制不住他自己的情绪,他就只能一再地对不起自己师兄,先是告其密,后就是斩其父了。
武蛮牛问:“汪清海不是你曾经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么?”
“你就由着那青春年华叛逆心思熊熊燃烧的长子到处大开杀戒断你手脚吗?”武蛮牛不着痕迹地试探。
武蛮牛自认是师门三兄弟里头看事最细致的一个,深谙以爱为名做掩饰的那些暗流涌动。祁守宿对祁元茗的那种病态的执着与控制欲在武蛮牛的老家中并不少见......但这种父亲教出来的孩子却有着那种超然世俗的处世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祁守宿可能一直在尝试摧毁现在的祁元茗,想要把祁元茗重塑成他心中应有的长子模样。也有可能祁守宿从来都对现在的祁元茗非常满意,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祁元茗那不可告人的阴暗面。
武蛮牛的神思乱飘,他必须不断地思考,才能在混乱的时局里寻找一条......一条什么呢。武蛮牛垂下眼,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背叛兄弟又怎么样?又不是背叛师门。再说也没害到祁元茗。
了解再多祁家的事又奈何?他们南方的事,他武蛮牛干嘛费心费力去想呢。
想再多也没有用,逃不出悬壶峰这座大牢笼。就跟祁元茗逃不出祁守宿的手掌心一样悲哀。
祁守宿放任武蛮牛神游天外一会儿,才说道:“坏了的老根,不修剪掉的话,整个园子都会慢慢烂掉的。”
“扁壶陷落之后,我没杀汪清海是因他还有用。战局多变,我不能因一场难敌的败仗就红了眼杀了我的将领。”
“堕入了食天道,走火入魔,忘本了的老根,则必须要除去才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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