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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游子行（02）
青妲己如此招人的美女，身边只有两个得用的人。一个是身材魁梧、板着脸就能吓哭小孩的打手马老头，另一个是同样习惯板着脸、不爱笑，看起来不大机灵的侍女牛丫鬟。
马老头与牛丫鬟已经认识青妲己十五年，跟着青妲己混江湖十年了，俩人都知道青妲己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伤春悲秋、声泪俱下的性子，这会儿应当是真的想起十多年前的苦日子了。
马老头噎了下，难得同情会儿祁元茗。
他虽然看不起祁元茗，但也确实知道，祁元茗一旦离开了悬壶峰，便再没有归处了。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归处。
马老头还没酝酿好能说点什么安慰青妲己。青妲己曾经也是个没有归处的可怜人，说错一个字马老头就等着明早吃冷饭吧。
不想青妲己却笑了一下，一笑甩走万般愁绪，突然之间变得对祁元茗浑不在意，说了句意味深长的：“算了，没事儿，这世上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去，过会儿还要再多几个。”
马老头看着体格壮硕，但这具身子并不影响他动作敏捷如轰雷。
青妲己的暗号一说出口，马老头就从后腰抽出两把大砍刀，猛冲向西南方向的小楼。
楼上盯梢的人还未来得及做反应，马老头就已收紧核心、脚尖绷紧、小腿发力，一把飞上了塔顶。
前半个脚掌猛踩青色瓦片，借力飞起，在空中扭动腰身，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只是用转身的力道，就一巴掌击晕了原本想要跳窗逃跑的人。
好一手凌空燕返！想要跳窗逃跑的人刚发出感慨，下一秒便感觉到整个人失重下落。
马老头做事老练，在一击让那人失去行动能力后还不停手，没站稳便在半空中擒住这人的脖子。臂膀青筋暴起，单手就拖着一个大活人从三米高的小楼上，轻松找到借力点，三两下就平稳落地——只是被他擒住的人不太好过罢了。
马老头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块泛黄了的麻布塞进探子的嘴巴，拎小鸡仔一般，把这盯梢的贼人拎到了青妲己面前。
青妲己满意了：“这个别让他死了，回去再慢慢审。另一个呢？”
青妲己向身后的那片阴影发问。
下一刻，一个梳着丫鬟头穿着黄色棉布裙的女孩便从阴影里漏出半张脸，她的手上还提着一把沾血的银刺——这便是青妲己身边的另一位能人，牛丫鬟了。
牛丫鬟向青妲己福了福，又退回去，没多说一句话。这一进一出，阴影外头留下几滴红色的血渍，还多了一只断了尾巴的紫色蝎子。
青妲己见多识广，又与事主颇有渊源，轻易认出了跟踪祁元茗的两拨人中，其中一个来自北康李家，那些毒蝎子毒蛾子就是西北李家的手段。
只是这西北李家在三十年前的南北祸乱之中有从龙之功，便从西北的“兰北”迁到了北方的中心“定京”。
在发现跟踪祁元茗的来者是李家的人时，青妲己便立刻向守在暗处护她周全的牛丫鬟下令，找到机会直接将那李家的棋子灭口，绝不能放过，避免节外生枝酿成大祸。
只是另一人便没那么着急了……青妲己走到那个被马老头死死擒住下颚的探子旁边，狐狸眼在探子身子上扫了一圈，就笑：“你们大少爷出行真是大排面，屁股后面跟了一尾巴。”
青妲己一眼就知道这是祁家的人了，她猜这个小厮只是个没有名字下品壶，不然的话可没那么容易就被她逮到。
那人嘴巴里还塞着从马老头档里掏出来的黄色臭布，青妲己不愿上手，示意马老头先卸了那人的下巴，再让马老头扯出了那块泛黄的臭布子，好让那人嗯嗯啊啊发出点声音。
探子的下巴使不上力，口水顺着下巴往脖子流，但眼神依然发狠：“一庸柴也值德那多人复桌？”只是说出来的话听着就有些好笑，眼神里的愤恨跟不屑这会儿全成笑话。
青妲己自然是笑得肆意：“一庸才也值得他祁守宿日日夜夜恨不得上厕所也盯着？”
“香火命揍捎管哦门七家的事！”
探子咬牙切齿，但青妲己装成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有闲心欣赏她前几日新做的湖绿色指甲。
探子揣摩了一会儿青妲己的神情，发癫了似的突然大笑说：“泥不飞以为祁一米真嫩逃过七家的掌控吧，哈哈！他则辈子组能孤——”
探子话音还没落下，便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意识断片一秒。等几秒后，意识彻底回笼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连完整的句子都没再机会说出来了。
青妲己一巴掌把探子打得右耳流血，大脑发蒙，还让探子掉了三颗牙齿。
站在阴影里的丫鬟适时为青妲己的鼓掌，马老头及时跟上牛丫鬟的行动，吹了声口哨。他们掌柜的不仅爱美，还爱这种花架子。
狐狸眼漂亮女人怒骂：“真以为要无家可归的人是你家少爷呢！江湖朋友一场，那人是个不知自己冷热的木头，但我们可不是死的！”
青妲己怒极反笑，说：“还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跟踪，真当青云阁是瞎子一伙！”
人常言江湖江湖究竟什么是江湖，而对青妲己来说，很久以前险些在往事里头溺死却得救了的人能够晓得在若干年后出手去救那个曾经的援手，就是江湖了。
祁元茗轻松地从旁门穿到了城外，那些昏睡过去的守门人与空无一人的城头都让祁元茗的心头聚拢乌云，当他看到挂着祁家家徵的马车就停在管道边上时，祁元茗叹了口气。
两步之内祁元茗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这里到底还是春不眠的地盘，祁家在悬壶峰这座大山下没有能力送太多人出来跟着他，周围一片空旷也见不到能藏人的地方，给祁元茗省不少力。
虽然背上驮着一个敦实的小孩儿，但不影响祁元茗静步绕到马夫身后，他只需要一击致晕放倒马夫，接着再攀上车顶查看车厢内的情况便好。若是车厢里没人最好，但按祁守宿的性格必定安排了2~3人一同埋伏，他必须在那些人探出头的一瞬间动手。
祁元茗眯了眯眼，若走投无路便只能拔出祁门红杀出一条自由路来。
必要时候他也可以把背上的傻姑娘扔到矮树丛里去，祁元茗如是想道。
计算好一切，小腿发力静步闪到祁家车马前的祁元茗却发现，拉车的家伙不是祁家的战马，而是一头满身腱子肉、皮毛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悍驴。
车帘突然被坐在马车里的人掀开，祁元茗见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傻脸。
身上还扎着止血布的刘客舟满脸热情，一边扯掉马车上的祁家家徵，一边招呼二位深夜来客：“哟，这不祁元茗呢！跑来来照顾小爷我的驴车生意呢？一大一小，盛惠一两银子。”
祁元茗愣了会儿，问：“祁家的人呢？”
车里车外都没有，车架附近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驴子不屑地蹬了蹬腿，刘客舟也露出了得意的笑，“三脚猫都给我扒光了关到仪门的执勤室里头去了，跟那帮守夜的叠在一块睡得香。”刘客舟还不紧不慢地说起自己如何大战祁家的四悍将，如何将他们逐个击晕、扒光、敲晕、搬走……全程小心谨慎没吵醒一个看门的。
刘客舟的能耐不止如此，他又从腰封里摸出来一只小牛皮袋，朝祁元茗感慨：“你家人真好啊，送人给小爷我松快筋骨，还让他们身上带足了打酒银子。UＵ看书www.uukanshu.com”
也是饭天景在饭家养得太久了，若是再早点跟祁元茗出来闯荡江湖，必定跟刘客舟一见如故，三见拜把子称亲兄妹，一块儿化身土匪畅意江湖洗劫四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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