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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妙娜烧了壶水,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陪在佳茗身边。良久,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静静坐着。水“呼呼呼”开了后,她起身倒了半杯热水又加了一点凉白开,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师傅,刚刚谢谢你”

“刚刚拦都拦都拦不住你,万一真把人打伤了,这会你就不是在这,而是在那儿啦!”

“我那不是太激动了嘛!”佳茗漏出半边脸瞧着方妙娜。方妙娜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喝水。手背上还留下两道抓痕:“师傅,你的手没事吧!”

“就破了点皮,没事。”

佳茗从沙发边上的柜子角抽出一瓶药膏,赤着脚跳到师傅跟前,蹲身给师傅涂药。

“哭啥呀!那么漂亮的一张简单,都哭肿了。”伸手擦了擦佳茗眼角未干的泪水。

佳茗眼神对上师傅慈爱的眼神,一时间不知所措,她眼神闪躲,上完药把药瓶放回原位,打算又躺回沙发上。方妙娜手悬在半空,慢慢放下。

“师傅,我没事了,你去吃月饼吧,美淑婶婶还在等你呢……”佳茗打开投影仪,准备选一部电影来看。

“那你跟我一起赏月去。”方妙娜感觉今天佳茗的情绪非常反常,她就站在佳茗身边,但佳茗并没有想看她的意思,自顾自地挑着电影。这副样子的佳茗跟从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法联系在一起。方妙娜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体挪动,挡住佳茗遥控器的信号:“如果有心事,可以跟老师说说。”

“我…感觉…我可能不太适合当老师!”

方妙娜表情瞬间凝重:“就因为刚才被那样一说?”

“不全是!”佳茗微笑摇头,遥控器随意放在一边,注视着师傅:“从小到大,狐媚子,泼皮无赖的孩子就一直伴随着我,不过我一直觉得那是别人眼中的我,这不重要!可刚刚真正听到这种声音时,我会心痛。但说不在意,又有点牵强,因为我在意,我在我学生心里的形象!”佳茗满是无奈,泪水再一次禁不住流下来。

方妙娜感同身受,十几年如一日的工作,她矜矜业业,用心耕耘。她对自己的要求同样很高。她心疼地讲佳茗拥在怀里,不停抚摸她后背:“不至于!”

“其实我很想像师父一样,当一名真正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想看着青山村越变越好,因为这里曾经有我爱的人,有我的童年,哪怕它并不美好,但还是有很多温暖时刻…表面上看我冲动,莽撞,爱打架,没教养…别说青山村的人不接受我,就连我自己跟自己和解都很难,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有娘生没娘养,又怎么能带出好学生?”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自己?”平日里最阳光灿烂的学生,内心如此自卑孤独。

原本的佳茗也不信,但一路过来的经历,还有几段感情下来,她对自己的命运产生怀疑:“周献铭的妈妈曾经当着我的面也这么说过,林家振宁愿选择身世背景更好的罗满晴,就连在交际上,跟别人交朋友也会比普通人更难交到知心朋友……”

“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佳茗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没有喝酒!没有说胡话!我只是现在心思很……低落!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东西都会比别人费力!读书!考试!来公司!我知道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到!但当老师……不是我努力教知识就可以的,学生的意愿,家长的认可,对我来说,人心这东西太难了,就像你今天看到的,我在她们心里形象不好!”

方妙娜被佳茗的情绪搞得心烦,厉声斥责:“你当老师才多久?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即便你的学生再不认可你,你也得对她们负责到底!”

突如其来的呵斥,伴随着外面鞭炮声,如雷灌顶,佳茗哑然,看向院子,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师父。我会为我的学生负责的,让你担心了。”师父说的没错,这是她的第一届学生,不论怎样,她都应该负责到底,这是她的责任。即便她对这村子失望透顶。

即便是听到了佳茗的承诺,方妙娜依旧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佳茗心里则不好受。UU看书 www.uukanshu.com也知道佳茗心里尊敬她,但更多的是怕她。

刚刚鞭炮声只是第一响,是祭拜结束的一个仪式。紧接着挨家挨户都会放鞭炮,胆大的小孩还会追着鞭炮跑。

“师父,美淑婶要放炮了,你要不要出来看?”佳茗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明月,十五的月亮确实又大又圆。王志广拿着打火机招呼佳茗过来一起点。

佳茗还未走出门,就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追着响,吓得她撒腿就跑,王尔泽在后面拿着竹竿撑鞭炮追。一时间,鞭炮声,尖叫声,狂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一条鞭炮结束,只听见佳茗怒吼一声:“王尔泽!你找死!”佳茗点了鞭炮就扔向王尔泽,一连点了几十个,劈劈啪啪,王尔泽一边腿哆嗦,一边求饶。

吴美淑还特地搬了桌椅到院子里赏月,吃月饼。看着几个孩子嬉闹,她问:“佳茗没事啦?”

方妙娜摇头:“我不该骂她的,她需要找人倾诉。”方妙娜后悔那么严肃说教了,但再看佳茗,好像没那回事似的。

“这丫头每次被欺负,就躲在我这屋角哭完了再回家,一下就跟没事人似的,生怕他爷爷奶奶发现。我好几次想去看看,或者跟她奶奶讲,第二天院里绝对一片狼藉,她拿弹弓打鸡,害得鸡飞狗跳的。”

“怪不得这鞭炮一扔一个准,感情是拿我家鸡练出来的!”王志广手捏一个月饼,边吃边看戏。

“快救我!要出人命的!”王尔泽被逼在一个角落,鞭炮从他的四面八方响起。鞭炮没有了,佳茗又亲身上阵,拳脚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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