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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的是啥病啊闺女?”何倩妮扶着张国霖,向看过来的纪乐然发问道。
“叔叔阿姨好,小哥哥好。”纪乐然问候几人。她向兄弟几个躬身时,就看到了四人。她记得一个小时前他们从这个门里出来,其中的阿姨还看了她一眼。
其他几人听到何倩妮发问,也随即站起身。
“二嫂你问人家这干啥,咱问这个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张国安觉得二嫂的问题很不礼貌。可很快他看见张国霖直勾勾盯着纪乐然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也看向纪乐然。而另几人明显也似是有同感。
纪乐然并没有感觉到几人的异样,她看到何倩妮几人点头回应她,就答道“我得的是心脏病,叫扩张性心肌病,算是心脏病中最难治的一种...”
“非得换心脏才行是吧?”张国霖迫不及待打断她接话道。纪乐然一愣,没想到会被他打断,刚要回答他的新问题,就又听张国霖问道:
“你是不是三年前做的手术,是不是,是不是...”张国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想要问的问题怎么也问不出来。他艰难的看向何倩妮,希望妻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显然,在看到丈夫看向纪乐然的眼神时,何倩妮就明白。
“亨亨通通扶着你爸。闺女...”何倩妮眼眶泛红,丢开丈夫,来到纪乐然跟前揽住了她。低头看着纪乐然,继续丈夫没问完的问题“闺女你是不是2020年1月24号,就是当年的大年三十这天,在BJ做的心脏移植手术?你今年是不是...呃...”
她的语速很慢,生怕纪乐然听不清她的问题。还好,纪乐然在她说出“BJ”时就点了头。
她点头的动作被几人尽收眼底。“呵呵呵...小七...哈哈哈...”张国霖激动的手足无措,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含泪笑着低喃。
“亨亨快给你爸喂粒药。”急切的指挥着儿子,何倩妮也没有放开纪乐然,似乎怕她跑了似得。
而后她又看向丈夫,哽咽着道“国霖,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不难受了好不好?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好好的..呜呜呜...”何倩妮紧紧抱着纪乐然,激动的放声大哭。
张家几兄弟,震惊的无以复加,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来回的在张国霖和纪乐然身上游弋转换。
“爸我扶你坐下,你别...”“国霖你确定是咱家小...”张启亨和张国强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未及说完,就被张国霖打断“你们都别管我,我缓缓,我没事。”他轻推开张启通要往他嘴里塞药的手,平静的绕过椅子,往妻子和纪乐然的身边去。
嘴里还喃喃道“倩妮别哭,不要吓到孩子。”他步子很慢,似是想快也快不了。距离也就五六步的距离,可在其他人眼里张国霖的速度照比蜗牛都不及。他仍低喃着“哥,小峰、平、安、念念,就是她,我的感觉不会错...我没事儿,闺女来了,我也就好了...”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足以让周围的几人全部听清。其余几人的状态似乎也没好到那里去,都激动的哭出了声。震惊之余,此刻他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算好点的就属张国强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潜意识里就想尽快控制住此刻无法说清,是该喜还是该忧的局面。
“国霖说的对,你们都收收,别把闺女吓着了。倩妮,哥知道这几年你不容易,先不哭,别再弄错咯。”他发颤的声音任谁都听的出来,此刻他并不平静。
“伯伯,阿姨她...”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有点懵的纪乐然,总算也能开口了。何倩妮将她抱得太紧,好不容易挣扎出的半张脸,短短的几个字出口,使得她的面部表情说不清是狰狞还是懵逼。她的话没说完,就又被何倩妮搂抱得无法再动,架在半空的双手也说不出的怪异。
“呵呵呵...”看到她表情和何倩妮动作的几人,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张国霖来到两人身前,两只大手各拽一个,用了点力气才把二人分开。
“倩妮,别这样,你把闺女吓着了。咱慢慢和她说,你看不出来她还不知道咋回事哩。”片刻功夫,张国霖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其实他只是看着没那么激动了而已。
其他几人眼含热泪,脸上还挂着尚未退尽的笑意。此刻都接过张国峰送至手里的纸巾,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擦着眼泪。
终于能顺畅喘气的纪乐然,飞速的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懵懵懂懂的问道“伯伯、叔叔们,你们是在和我玩儿千里认亲的游戏吗?我该是你家的哪门子亲戚啊?”
“哈哈哈...”几人被她的话彻底逗笑了。正被张国霖安抚着的何倩妮也破涕为笑,哽咽着道“嗯,像咱小七的脾气,说话又直又愣。”“嗯,是”张国霖哭着笑着应着声,给无措的俩儿子示意照应他们的妈妈。还未放开纪乐然的手,紧了紧拽着她往椅子上坐。
“乖,你,你能不能跟叔叔说说你叫啥名?”张国霖柔声细语的问道。
刚被拽着坐下的纪乐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她不敢相信,如此温柔绵软的声音,出自一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的高壮男人。
“哈哈哈...”张国霖也被纪乐然的动作逗笑了。
“爸,你正常点儿,你这么说话我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我的还好,不过也差一点掉下来。”张启通的话无疑令纪乐然产生了共鸣,她下意识就接了一句。
“哈哈哈...”张国霖擦着眼泪再次笑出了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俩人的话。
“国霖你也坐下,咱好好问问闺女,不要弄错了,再空欢喜一场。”张国强不及擦去眼泪,用脚勾来椅子,拽着张国霖让他坐下来。启恒也将何倩妮摁着坐下来,同时招呼自己弟弟道“通通快让咱伯也坐下来,有啥话你们几个坐下来说。”
长叹了一声,纪乐然看着几人率先开口道“伯伯叔叔们,我不光觉得你们家的房子熟悉,看见你们我也觉得熟悉。我想问问,我现在用的心脏,是不是就是你们妹妹的心脏啊?是的,我是这天做的手术。其实刚才阿姨问我问题时我就想到了。”
毕竟已经二十八岁了,看着眼前一家人如此的情绪激动,纪乐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2020年1月24日,旧历的年三十,是心脏供体的赴死之日,也是她纪乐然的新生之日。试问,除了心脏供体的亲人,受体一家,相关医护,谁还会记得这个日子?中国的首都BJ,在这天又有几台这样的心脏移植手术?
几人激动的点着头,心里五味杂陈。三年时间,万分痛苦中,他们不得不接受七七英年早逝这一事实。可在痛苦和绝望中,他们也希冀着用了这颗心脏的人能活下来,好好的活着。纪乐然的话与肯定无疑,他们还有什么好问的。
擦去眼角流出的眼泪,纪乐然平静的继续道“其实我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见到你们的场景。但每次想到见到你们我该怎么面对你们时,我就不敢往下想了。我怕你们会烦我,不愿意见我...因为你们的亲人死了,我才能活下来,所以我怕见到你们...”
纪乐然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不停歇的滑落,瞬间就覆盖了她苍白的小脸。张国霖心疼的不行,一把将纪乐然揽进怀里,另一只手给她擦着眼泪。
“乖,不哭啊,也别害怕,打你用小七心脏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你说,谁家大人会烦自家的孩子,啊?傻闺女啊,你能好好活着,咱们一家高兴都来不及啊...”
激动、开心的安慰着纪乐然,张国霖自己也是涕泪横流。国峰快速的往国霖手上塞了张纸巾,又扯出另一张给他擦着眼泪鼻涕。
半晌,几人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些。纪乐然平复后,眼神就不断的在兄弟几人和张家的小兄弟几个脸上游走。
张国强很快解读出她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道“咱家是个大家庭,伯给你介绍下这些都是谁。我是张国强,六五年生人,应该要比你父母大。我是七七伯伯家的大哥,你应该比我家俩孩子小,就还叫我伯伯吧。”
“伯伯好,我叫纪乐然。我爸爸妈妈都是六八年生人,我是的叫您伯伯。”她也换了副笑脸,让人看着更舒服了些。
“哎,好孩子...”张国强哽咽着应了一声,拉了拉张国霖继续介绍道“这是我大弟弟张国霖,六七年生人,你叫一声二伯伯吧...”
他又指着何倩妮想要继续介绍,张国霖却放开纪乐然站了起来,打断他道“哥,俺俩就别让闺女叫伯叫娘了吧,正好我没有闺女。”
抬手拽着何倩妮,又看向纪乐然道“好闺女,我妹妹在时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二哥,更喜欢她二嫂。我俩一直想要个闺女没要成,你要是愿意,给我俩当闺女好不好?”
深知丈夫的何倩妮,笑着看看丈夫,又看向纪乐然补充道“我俩有俩儿子,一个九七年生的,一个两千年生的, www.uukanshu.com你应该是姐姐,呵呵呵...国霖咱俩也算儿女双全了。”
让纪乐然对着刚认识的陌生男女叫爸妈,哪怕氛围烘托到这儿了,她也叫不出口。
正为难之际,历来脸皮厚的张启通走至近前道“姐姐,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了,记得抽空给我准备个见面礼哦。改口的事情你先别急,我知道你现在叫不出口,等你酝酿酝酿,爸妈给了你见面礼你再改口。
对了,我和我哥都不介意你把爸妈给你的见面礼转送给我们,反正肉都是烂在咱自家锅里。哥你说是不是,快,你也来叫咱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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