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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奇迹啊...”既是对手，亦是同事的戚光远再一次因秦斐的成功惊呼。高标准、严要求是对手又一次创造奇迹的根本，打从内心他对秦医生心服口服。多年来他只是嘴上不愿承认对方强过自己，心里其实早就服了。
时不时的给秦斐找点儿无关紧要的不痛快，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或是乐趣。只是此次他显然是低估了互联网传播的威力。也没预料到还会反噬到他自己。以往给秦斐制造的不痛快无关痛痒，甚至秦斐知不知道都难说。
这次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他的本意其实还是给对方制造点小不痛快，只是没想到孙华誉的家长会利用网络将相关人等推上了风口浪尖。
收到秦斐的信息“特下作特让人恶心”的字眼还是很伤自尊的，不过他也算松了口气。想想这是自己的恶趣味造成的，他在犹豫着是直接找秦斐当面道个歉，还是就手回信息说声对不起。
犹豫间就过了好几天。立春这天查完房，做完病人的处置，也就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他胃不好，早上出门时他老婆说让他等家里保姆送饭过来。可左等又等就是不见人来，他也确实有点饿。刚想出门迎迎，秦斐就用后背推门直接走了进来。
嘴里还含着食物，边嚼还说道“老戚，你家嫂子做饭就是好吃，我不客气了。喏，这是学生帮我去食堂打的酸汤牛肉饺子，你吃这个吧，对你胃有好处。别老吃米饭，配的菜再好，也没吃面食对你的胃好...”
秦斐手里端的，正是戚光远老婆给他准备的饭菜。他接过秦斐手指上挂着的饺子，知道这老伙计应该早就将几天前的事情忘得干净。“哎”他长长的叹口气。
“叹什么气吗，不就是吃了你一顿饭吗，你至于吗。我不是给你送饺子来了吗？“含混不清的话语里还带了几分不满。戚光远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辩解道“我叹气是因为一顿饭的事儿吗？”
“那因为什么？因为什么都别动不动叹气啊。”秦斐不解。“老秦，对不起啊，前几天的事情我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你知道我的，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你，我没想到搞的人尽皆知，还还...”他自知理亏有点说不下去了。
听老伙计说的这么诚恳，秦斐不屑的勾了下唇角，而后正色道“你呀，戚光远，我本来已经忘了，既然你说起来了，那我就说你两句。”“你说、你说、我听着。”他重新盖上了饺子盒的盖儿。
“哎呀，说话也不耽误你吃饭。”秦斐重新打开了他的饭盒盖子，向他推了推。“纪乐然爸爸脑出血住院了你知道吗？”“不知道啊”戚光远放下手中的勺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斐。“咋的我说的你不信，我也是直播结束后听她妈妈和舅舅说的。老戚...“
秦斐停了下来，喊对方的语气里夹杂着复杂。戚光远干脆推开饭盒，有些着急“你说吗，这么多年了，是你不知道我，还是我不知道你。有话直说，是我犯得的错我认。”
“老戚，乐然手术当天在手术室外，孙华誉的爸爸啐了纪凯，还给了一耳光，人当场就昏迷了。你对我开一个玩笑不要紧，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咱们就活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没空关心外界的变化，你知道网络自媒体、小视频、直播卖货这些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器官移植，尤其是心脏的移植是多敏感的问题？
病人家属的品质在我眼里没有所谓的好赖区分，可涉及到自己家人生命，任谁听说有所谓的黑幕存在，都会失去理智。老戚你怎么能拿这个事情去刺激他们。实话说，我接听完华科大那边的电话，就有心想掀你的被窝看你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可最后我觉得你不至于。
咱们做医生几十年了，你五十一，我五十，我弄不明白你怎么还这么看不开？你听了我和对方通话的录音，有没有黑幕你不清楚？你是孙华誉的主治医生，咱俩共用一个值班室，他们家死活不说谁透露的信息，你觉得我和院里就猜不出来吗？还是你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任你糊弄...”
这番话听在耳里戚光远再没了吃饭的心情，脸上明显有了羞愧之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很卑鄙、老是针对你、一定要和你分出个长短？”秦斐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是吗？”
戚光远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辩驳道“我不是，我要是，咱们俩早就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秦斐失笑，用力拽他重新坐回椅子“行了，你要真是这样的人，我能跑来跟你废话。这几天我在无菌室待着时我也想了，咱们就是压力太大了，工作太担责任，平常没个消遣方式。好不容易有空闲想健个身，有很多项目咱们还玩儿不了。你呢，大了我一岁，好拿我消遣这我完全理解。其实我也有拿你消遣过，只不过你没发现...”
......
“对了，那个纪乐然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到院部期刊的报道，说恢复的很好，怎么个好法我还想去问问你呢。“沉重的话题在相互理解，相互检讨中揭了过去。职业使然，戚光远还是最关心本专业的事情。
“哎呀，老戚啊，都怪你，道什么歉啊，正事儿都被你搅和忘了。”秦斐放下手里的饭菜，将戚光远重新捧起的饺子盒也放回了桌面，急吼吼的道“走走走，带你去看。期刊上的东西算个屁啊，实际情况跟小编辑说了，审稿的时候就被老侯给PASS了...”
“什么情况啊，你也不说明白。”戚光远跟着秦斐出了值班室。“给你看不就知道了吗？要是个案的话也就算了，如果不是个案，我告诉你老戚，未来至少两年我的论文就有方向了...”
五六分钟后两个心外科主任医师级别的大拿，坐到了特护重症病房的监控室里。除了专业的监控设备，还有一台配置较高安装有医疗行业专门系统的电脑。这台电脑是专业用来记录病人病历的。遇到一些特殊病患，所需会诊专家无法到场、甚至没有时间时，通过该系统分析此专家以往的病例，给出相关参考方案，可实现非传统意义的远程会诊工作。
再就是其最智能化的一面。该系统可以预演药物、医生采取的医疗手段，实际作用在病患身上的效果。秦斐正打开给戚光远看的就是这个系统。“老戚你看。”连续翻了十多页后，鼠标光标停在了一页所谓的结论上。
“正常、正常、正常...”戚光远连说了三遍最后一栏显示的两字。“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结论？”秦斐也一脸懵的答他道“是啊，我这几天做了四遍，都是这样的结论。第一阶段过去后，我知道用它意义不大。感染、排异都正常后，我才想起用它，第一遍就是这个结论。我不敢相信，而后我就将每个阶段的用药和需要采取的措施，系统的做了一遍，还是这个结论。”
戚光远难以置信的往回翻看，他发现在年限上秦斐只做到了第十年。飞速扫过各阶段的用药情况及措施，也无非是些很常规的手段...“你怎么只做了十年？”秦斐苦笑答道“还只做了十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做过这种手术的人能活多久，你心里没数？”
“我的意思是反正它只是个系统，你可以尝试下看看做到第几年结论才会有变化。” 戚光远的话似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秦斐拉着他重新坐了下来。
左右开弓，秦大医生的一指禅神功，飞速的在键盘上征伐。一个半小时后，结论页的最后一栏终于亮起了红灯。亮红灯意味着出现了重大的健康问题。上一页的年限最终停在了三十三年。
两人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对视着，片刻后两人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秦你信吗？哈哈...你信吗？”秦斐已经笑出了眼泪，笑着答道“信，我要信的话，我能去找你？乐然恢复的是很好，可那种初期很好，后来急转直下的情况，你我也不是没见过。UU看书www.uuｋanshu.com你说我能信吗？”
......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说的话，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人们将这句话用来解释地球上所有用科学手段，解不开的谜团。两个国内生命科学可以说顶尖的人物，面对这个拟态系统得出的结论是持怀疑态度的。他们的认知，他们以往所学，他们过往的实际经验...都不支持他们去认可这个荒诞不经的结论。
半个月后，纪乐然从特护重症病房出来了。尽管她是秦斐经过的恢复最好的病例，可她在特护重症病房，医院称之为“无菌室”里待的时间也是最久的。整整待了二十五天，也打破了秦斐所有经手的心脏移植病人待在无菌室时间最长的记录。
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发展着，就连纪乐然的恢复状况也是按部就班的恢复着。感染关，该出现的出现，只能算有惊无险，对于老道的秦斐来说也就只是一个模拟考试。
排异反应，该来的也来了。还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可也就是意思意思，用上药后很快得到了控制。整个过程，秦斐和所有相关医护人员眉头都没皱几下，就结束了。
更深刻的遗传学、免疫系统问题等难题，似乎连影子都没有见着。纪乐然的恢复状况良好，是所有人都为之欣喜的事实。只是这种超乎寻常的顺风顺水，让秦斐心里没底，心里没底的还要加上一个戚光远。没有科学依据的顺利，在他们心里产生更多的是犹疑，是不敢相信。
难道真要用“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来解释这份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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