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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谈间，忆起件件往事，一脸倦怠的卢广羽又添了几许怅惘与感伤。
他苦涩地一笑道：“当年我若是安心做个小和尚，或许如今也能和师叔一样，成为一个声名远播、有口皆碑的大德高僧呢。”
“卢施主过誉了。”海成合十道，“贫僧以为，您之所想是不会发生的。”
“为何？”
“凡事皆有因果。贫僧自幼生在少林，最大的志向便是做一个好和尚。而卢施主你‘心志高远’，这青灯古佛前每日如一的参禅修行如何能满足于你？”
卢广羽喟叹道：“师叔说得是。我到少林不是勘破红尘来皈依佛门的，纯是为了学武功。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懂得：没有本事，就会任人打骂凌辱；没有本事，就会被人逼得离乡背井，惶惶如丧家之犬。所以我要学功夫，学天下最好的功夫。可当我有了一身本领的时候，却发现还是受人欺侮，甚至几次险些丧命。我慢慢终于明白了，必须要有权势，因此——”他又长叹一声，默然不语了。
海成道：“这些年你权欲熏心，做出了那一桩桩的罪孽。可而今你势大权重，又当如何呢？”
“ www．uukanshu.com佛家讲，意有三恶，第一便是贪欲。想来这欲望真是可怖，它能一口吞了我们，把我们嚼得粉身碎骨啊。”
卢广羽似乎在喃喃自语。
“为了这个教主之位，我让自己失去了很多，现在时常感到惶遽与孤寂。诸葛杰劝我再续一房妻室，我没同意。我有时真的很想妍妹，如果那天在问天台我就是不松手，她那一刀也许不会劈下去，我就能把她拉上来。可我松手了……
“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真的真的很想她，我们在一起将近八年呐……要是她肯原谅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我们有个好女儿，以后还会再有儿子，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卢广羽不知为何，在海成面前说的是那样无所顾忌，好像要将沉积心中多日的话尽皆讲出来。这个威风八面的天圣教教主此刻显得是那样的脆弱与无助……
海成静静地听着他的倾诉，也不禁暗自感叹。
卢广羽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欠妥帖，勉强地抖擞精神道：“卢某刚才一时失态，让师叔见笑了。做人实在是太难啦，尤其在天圣教那个地方。我也想让自己活得轻松自在、坦荡磊落，可是不行啊，不行。师叔，难道我真成了魔教教主了吗？”
“阿弥陀佛！”海成手打问讯，语调深沉地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心魔生则魔生，心魔灭则魔灭。卢施主，路在你的脚下，就看你如何走了。”
卢广羽一揖谢之。
二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伫立于塔林之内，望着周围那久久不曾散去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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