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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抚着布兰妮的后背，回想起玛娜口中的修女，以及她步入深渊时出现的和修女描述完全一致的东西，克里斯心里开始有了一个猜测。
既然长有那种东西的修女能在深渊中存活，那么玛娜，会不会还活着？
另外则是玛娜在克里斯昏迷前的那句轻叹，是否意味着玛娜自身也是神选者之一？
克里斯压下心底的猜测，继续拍抚起布兰妮的后背。
深渊最终停留在艾普奈罗和小玫瑰堡的间隙中，深渊会持续半个月左右，在这期间内，帝国将安顿逃难而来的灾民入驻避难营地，等待深渊消散由骑士团清理善后。
军队在艾普奈罗的附近选择了一块地势平坦的地方作为应急的避难营地——原本那些在小玫瑰堡附近都准备好了，但现在它们都进了深渊里面。
马车停在了避难营地的角落里，纳威沉默地将玛娜收拾好的行李一点点找出来，布兰妮沉默地帮着纳威收拾着。
率先打开的东西是三条保暖的毯子，上面贴心地写好了那条毯子是给谁的。
接着又是一些食物，和前段时间玛娜一直在织的毛衣。
“布兰妮，这件是你的。”这件毛衣套在布兰妮身上稍微有一点大。
“你的，克里斯。”克里斯接过来套上，这件同样有些宽大，不知是出于冬天要往里头多塞点衣服做考虑，还是说因为他们两个正在长个子。
最后是纳威的，以及一件留给约翰的。
这其中唯独没有玛娜的名字。
克里斯猜测玛娜早早预知到了这一天，所以她一开始就没为自己做什么准备。
收拾到最后，纳威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钱袋，他打开看看，最终将它递给了克里斯。
“这是爸爸的皮箱里找到的，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理应由你们拿着。”克里斯看着身上宽大的毛衣，它选用了较好的那一类毛线，穿在身上柔软而舒适。
纳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回身将它好好地收了起来。
这天夜里吹起了寒风，玛娜准备的毯子和毛衣都派上了用场。
三个人挨在一起坐着，在燃起的篝火边，父女俩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克里斯静静地盯着闪烁的火苗，慢慢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教廷的人匆匆赶到。
克里斯从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侃侃而谈的约翰，他此刻已经升为了教省的大主教，穿着华丽的教袍，仰着头，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圣洁的模样，像是悲悯世间的神明，他的视线扫过这一片难民，双手做祈祷状，低声祈祷着。
所有人跟随他的祈祷声祈祷起来。
克里斯静静地看着，直到约翰注意到他，接着对他轻微使了个眼色。
很快，在没人的地方，克里斯见到了约翰。
约翰一边拍抚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了，克里斯阁下，这才几天不见，变得这么狼狈？”
“玛娜死了。”克里斯看着约翰的表情。
他那张脸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塌了片刻，才接着说：“玛娜是谁，您的亲人吗？克里斯阁下，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她很想你。”克里斯和约翰错开了身：“她甚至为你准备了毛衣，和我这件一样。”
约翰转过了身，张了张嘴，“机械会的领袖，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吗？”
“她进入了深渊。”
约翰的脸上带着错愕：“她疯了？她真以为她那个狗屁的神明能让她渡过深渊吗？疯子！我早就知道她疯了！她从父亲离开里卢之后就疯了！疯得眼里除了神明什么都没有！愚昧的疯子！”
克里斯低声说：“进入之前，她说，她很想你。”
他没有理会约翰，也没有在乎约翰接下来的反应，他只是觉得得告知约翰一声，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回到休息的地方，布兰妮和纳威闷不做声地吃着早饭，啃着干硬的面包，见克里斯过来，给了他一块，几个人安静地吃着。
吃完，士兵通知了放行艾普奈罗的消息，过了一会，就有马车开始向艾普奈罗慢慢驶去。
刚入艾普奈罗，克里斯就看见了街边的叫卖东西的小贩，既有咖啡和两薄，点心，蔬菜，也有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精致玩意，从海港拉来的鱼，腌制的鱼干……
明明在最初的深渊预知中，所有人都逃窜到了小玫瑰堡，如今回到艾普奈罗也才刚刚一天不到，但城市一瞬间就活了过来。
这次预知失误死了很多人，纳威以很便宜的价格就在城郊租了一间小房子，在流光街32号。
他们一点点搬着行李进入他们的新家，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得居住在这里，直到深渊清理完毕，或者重新打通别的赶往兰特斯的路后，他们才将回到兰特斯继续生活。
艾普奈罗有着三所教会大学，同样研究所也在这里，另外还有港口和通往艾彼克莱德帝国北部的蒸汽火车，因此这里的发达程度和兰特斯不相上下。
纳威从外头买了些面包，以及一些酱料，回来给孩子们做了一顿午饭就仓促地出门了，他还需要去找些工作，仅靠他现在的存款，如果在家混吃等死，除非动用克里斯上缴的小金库，不然很难承担三个人将近半年的支出。
但不动用孩子父母的遗产，是克罗夫夫妇的底线。
布兰妮一直没有说话，吃过饭后将餐盘收好，就转回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克里斯看着布兰妮紧闭的房门，最终叹了口气，带上自己的指环，离开了流光街。研究所在艾普奈罗的东边，出于他心底的一些猜测，他准备先去研究所看看。
他关上了门，带上钥匙后在路边找了一架公共马车。
这个时代的公共马车和他原来世界的出租车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大街上不时有掉落的马粪。
流光街附近紧邻着一个马匹屠宰场，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马匹被宰杀，整条街都弥漫着难言的恶臭。
“您好，小先生，去哪？”
“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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