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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铃声惊飞了树枝上的栖鸟,在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过后,整个校园安静了下来,我坐在103班的教室里,看着窗外还在苦苦挣扎的太阳,内心也挣扎起来——每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是一样的难熬,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若是下课铃打了,我便会一溜烟地窜到校门口,扑到妈妈怀里,然后蹭蹭我的小卢卡——我的边境牧羊犬。这么多年它都一直陪着我,可现在居然有人想把他收走,我一点儿都不愿意。想象的画面愈发清晰,现实就愈加虚幻,卢卡甚至出现在我眼前,我摸摸它的头,手心里传来毛绒的触感,如此真实……。
“饶米!”
轰的一声,数学老师把我扯了回来,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窜起来,茫然的看向他。我十分慌张,双耳回荡着心跳声。怎么办,我又犯事儿了,怎么办!天都要塌啦!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全班同学为我献上了一场雷鸣般的掌声宴,我这才发现陈老师手上拿着试卷。她笑着对我说:“饶米,一百分,全班第一哦,真棒!”一句夸奖如春风抚柳,驱走了我所有的心慌,喜悦取而代之,于我的整个胸腔绽放。我内心雀跃,上台领取了试卷,但回到座位上后,我却有种很恍惚的感觉,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似乎是我人生中再难得到的认可。为什么呢?明明我很优秀,大家都说我很聪明,认为我以后一定是榜上状元,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些离我很远呢。
别再去想,睡的更沉一些吧。
放学了,我紧紧纂住那张一百分的数学试卷,我想第一时间就拿到妈妈面前,向她炫耀我第一次考试就拿了满分......对哦,我是第一次考试,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很聪明的呢?可是妈妈在呼唤我,我便不愿再去想了,如我所预测的一样,我扑进了她的怀里。日暮西沉了,一个金色的影子掠过——是卢卡,它被夕阳染红,跟在我脚边,我偷偷弯腰摸了它一下,我想着:千万别被妈妈发现了,卢卡是不该被人发现的。
可是,卢卡早就消失了。
我骗不了自己了。
夕阳笼罩了整个世界,把他们裹挟着拽向远方,最终汇聚成一个点,卢卡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我也想起我已经高二了,一百分的试卷确实离我很远了。我坠入无边的黑暗中,重力挤压着我,就像踩空了一般。我猛地醒了过来。我在操场上,对了,我是趁着午自习下来跑步的。我看了看表,这段记忆只用了我不到一分钟而已。只是这次的幻觉居然如此温和,不再是那些恐怖的东西了。可能是我太想念卢卡了吧,想到这我有些伤感,如果我能一直骗过自己就好了,这样的话卢卡就不会消失了。
我蹑手蹑脚地上楼,怕吵醒了午休的同学们,很快我又回到了我厌恶至极的教室。在这里,鬼魅会攻击我。果然,我一进入教室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看不见它,分辨不出它是谁的影子。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上,我现在已经很疲惫,上下眼皮子在打架,好想睡觉,可是我的梦也不是什么善茬啊......我迷迷糊糊的就趴在了课桌上,这次,我又将回到哪里呢?
呼!她终于睡下了!
我挣开四周的重压,撑起身体,大口喘息着。我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迷失了,那种鬼魅,那种看不见的影子是真实存在的,若不是刚才感受到了它们,恐怕我就沉沦在这段记忆之中了。我还被困在黄金水道里,我的小船孤零零地飘在这里,水道内壁的岩石上浮现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三角符号,它在提醒我,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按照以前的经验,只有经历完她的所有记忆,船才能向前划,否则最终都会回到原地。我刚当上船员的时候就听水手们讲过许多离奇惊险的故事,这个“黄金水道”更是有进无出,进来的人都消失了,活人不见,尸体无踪。我被拉进回忆之后便失去了所有记忆,若在故事结束前没能想起自己是谁,恐怕就会永远被困在黄金水道了。
但我也仅仅只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波斯百瑞号的大副。其他的记忆还很模糊,得抓紧时间回忆一下了。首先,我在红莱城长大,是沿海村庄的渔民,后来与落魄贵族罗德搭伙混成了海盗,十年后我们被招安了。前几天我们好像在出任务,我带领一队船员勘察这个雾区,不知怎得我就到黄金水道里来了。我也实在想不起来我们在出什么任务。更令我疑惑的是这些记忆世界,里面这些世界都与现实大相径庭,太多现实里没有的东西了,比如火药,电子产品之类的。虽然现在我能理解这些东西,但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我的红宝石戒指,它没有发光,那内部的深黑,似乎将要把我吸入其中......啊!我猛的抬头,从课桌上醒来。好奇幻复古的梦境,那个红宝石戒指简直是摄人心魄,戒指圈是铜色,雕刻成了玫瑰的形状,上下两朵相对,中间是墨翠花边托起一个镶嵌在内的宝石,鹅蛋形,十分光滑,深深的酒红色在内部凝聚成黑,颇有神秘感。关于这个梦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它了。我想要得到这枚戒指。
叮铃铃——,预备铃响了。同学们刚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喝口水洗把脸整理一下自己——杨老师却迫不及待地迈进了教室,他在讲台上站定,扫视了一下我们,紧接着他恨铁不成钢:“怎么还在睡觉,老师都进来了,一个个还是无精打采,说了很多遍了,年轻人要有点朝气,高考在即了,你们应该多看……”在他絮叨了漫长的时间后,上课铃才响起,他只好勉强暂停:“好了,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上课。”
可是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别人的时间呢。
翁——这个有些反骨的想法一出现,尖锐的耳鸣声响起,震的我脑袋一阵疼痛。与此同时,我眼前浮现出阵阵画面——晴空朗朗,我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头上的船帆高高扬起,底下的海水波光粼粼,耳边尽是人们的欢笑。我向前望去,岸边的人群熙熙攘攘,撑伞迎接归人的女孩,茕茕孑立;架起推车卖鱼虾的小贩,墨突不黔;登岸卸货的水手们,风尘仆仆。这是一艘回港的船。
但这里是哪儿。
海风吹过,清凉了我的脸颊,欸?没有乱飞的头发?我摸摸自己的头,发现它们被梳成了高马尾,整整洁洁的。——可是我原本是短发啊。我低头查看自己穿着的衣服,是宝蓝色的外衣和裤子,袖口和裤腿都有毛茸茸的白边,外衣上部倾斜着绣了一排金色纽扣,左肩上还扣着长长的单肩披风,正面也是宝蓝色的,反面是白色绒毛。船快要到岸了,岸上来来往往的人也穿着这般风格的衣服,只是质量稍微差一点,有点像中世纪的欧洲。
“在想什么?”一个轻柔温暖的声音传来,我看向身侧,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舒展的眉,笑容稍稍扬起了瑞凤眼的眼角,心形脸,黑发黑瞳。
“罗德......。”
为何你是这么熟悉,为何我叫出了你的名字。
“没什么。”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却这么平常的答复他。
我继续扶着船身边缘的木板,观看岸边的景色,罗德也顺我的目光看向码头。半晌,他说,
“红莱城越来越热闹了,功劳一定有我们的一份。”
“得意什么,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都不够过冬的。”
“真破产了我就把你的传家宝拿去当掉。”
说罢他就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心里冒火,抬起左手就想拿戒指磕他脑袋……戒指?我这才开始观察我的手,中指上的宝石晃了晃我的眼睛——这是那个红宝石戒指!我做梦梦到的那个!我爱不释手,不断抚摸它。高兴是高兴,但这也证明了我现在在梦里吧,我怎么又睡着了呢?
“戒指确实好看,但我们快到站了,可否先暂停抚摸去准备准备安排船员工作呢?我的大副。”
“你刚刚得罪了我,你自己……”话还没说完,一阵寒意陡然而生,我感受到犀利的目光——有人正在盯着我。我瞬间捕捉到来者的方向,东南方,罗德也发现了,一个裹着粗布麻衣的女人躲在礁石群中,我瞪向她,却落入她眼底无边的虚无。这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灰色眼睛,刚才的感觉是会它带来的吗?
这时,她却对我笑了一下。
罗德看着我,他在等待我的判断,我有特殊的能力,能看出一些破绽。
这个笑容似乎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我又仔细看了看她“是大祭司。”我确认道,“是来找你的。”
“王室的人,居然还会来。”
嗡——我难受的捂住脑袋,再抬头时,那些奇异的景色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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